李燕燕睡得不安稳,噩梦连连。
“你们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管我?”狸尚书哀怨地问。
接着,四哥坐在龙椅上,头却不见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追问她:“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值得么?”
她踉跄着逃走,黑暗里狂奔,却被一只凶狠的狼堵住去路。全身漆黑的巨狼,前爪受了伤,在流血,可眼神狠戾非常,寒光凛冽。
它步步紧逼,而她只能后退,跌坐在地上。
黑狼猛扑上前,利爪沉重,压在她胸口,令她呼吸困难。
“你要、做什么?”她挣扎着,喊出一句话。
出乎意料的,巨狼抬起血流不断的前爪,却没有挥下,反而质问她:“……你何曾对我公平过?”
我……李燕燕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
对上那双寂寞的狼眼,她无话可说,只是心疼,很疼很疼……
……
“阿蕊!阿蕊!”
阿蕊是谁?好吵……
李燕燕转了个身,拉被子盖住头,不要去听。
“阿蕊娘子!”
“娘子……”
又有两个声音加入。
她烦不胜烦,踢开被子,鲤鱼打挺般坐起,气冲冲地叫:“大早上干什么,吵死了!”
眼前是张圆溜溜的脸,小春难得见到李燕燕发脾气,愣了下。她身后,多喜多福也忍俊不禁,小声笑着。
小春掩口而笑,说:“都快中午了,该起了。古娘子来了,在前面等您呢,快梳洗更衣吧。”
“阿英姐?”李燕燕揉了揉眼,“她直接来绣楼找我不就好了?”
小春解释:“岑将军也在的。古娘子好像有事找他,不过一定要你过去才肯说。”
“哦……”
提起岑骥,李燕燕虽不似昨天那样气了,心里还有些别扭,不过,这份别扭还是输给了她心里的好奇。
古英娘突然来访,指名要同时见她和岑骥,能有什么事呢?
她跳下床榻,三五下拾掇成能见人的样子,带小春往前厅去。
……
还没进屋,先听见古英娘激动的声音:“石头,看在我们从小认识的份上,你对我说句实话。”
岑骥低声说了什么,李燕燕听不太清。
古英娘更气,声音也提高了。
李燕燕在门外等了下,这才听清,原来张晟前些日子从涿州回来,竟是和郭长运不和,把郭长运给打了一顿,然后才跑回镇州的。
古英娘不忿,冲过去找张晟理论,张晟不但不悔改,反而骂她傻,说郭长运早就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了,古英娘与其记挂郭长运还不如早点嫁给他……
李燕燕心下了然。张晟这话虽混账,却多半是事实,而张晟也的确对古英娘有些不同寻常的情意。
出双入对……英娘那么聪慧的人,竟还要张晟来告诉她么?
“咳……”李燕燕轻咳一声,推开了房门。
古英娘拔高的声调顿时降下来,她脸色因悲愤而涨红,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
岑骥端坐在另一边,见李燕燕进来也不抬头,静如石像。
李燕燕示意小春留在门外,上前拉住古英娘:“阿英姐,这是怎么了呀?坐下来慢慢说吧。”
古英娘却把她按到座位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岑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问我哥,他说他一直在镇州周边,许久没见过郭大哥了,所以不知道。”
“石头你打沧州的时候,郭大哥在后路配合你是吧?你一定见过他,你来说,我不信张晟,就信你,要是连你也不跟我说实话,我、我……”
岑骥面无表情,任古英娘怎样说,就是不出声。
李燕燕暗叹,其实这个反应已经是回答了,只是问的人自己心意难平罢了。
李燕燕在座位上动了几下,正想劝说,古英娘却指着她,对岑骥大吼道:“石头,阿蕊今天也在这儿,给我做个见证。这么丢人的事我都和你说了,你要是再不跟我讲实话,我就、我就咒你永远得不到阿蕊的心!”
阿英姐是气疯了,连这等胡话都说出来了。
李燕燕听了一抖,差点没从座位上摔下来,脸蛋红一阵白一阵,嘴巴嗫嚅着,不知如何是好。
岑骥倒不着急,这才稍抬起头,眼神扫过李燕燕,好像刚发现她一样。
他不动则已,稍动一下,通身冷冽气息锐不可当,古英娘都倒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小步。
岑骥却咧开嘴,讥讽地笑:“呵,阿英你可吓不着我。就她那脏心烂肺,白给我还不想要呢!”
古英娘一愣,她平常也是很机灵的人,这会儿气晕了头,不由看看李燕燕,又看看岑骥,一时竟搞不清这两人又怎么了。
李燕燕心口一梗,原本已快平息的怒火又要冒头。昨日分明是岑骥无事生非,他却先发火,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