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餐期间没有再交流。
夏心南买单的时候更松了口气,才三百块。昊东没有阻止她买单,他帮她找到孙诚义,她请客吃饭,很理所当然。这样一来,他不欠她,她更不欠他。
昊东开车送她回家,因为知道她母亲的历史,他鬼使神差地陪她上楼。门被人从里面反锁。夏心南打不开门,敲了一会儿门后,屋里反而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
夏心南心急地喊:“妈,你把门反锁了。”她焦急地喊,“妈,您别砸东西啊,您再砸,房东又得赶我们走了。”
屋子里砸得更响了。
不到五分钟,楼下的中年大叔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上楼,指着夏心南臭骂:“你自己说,搬来这么久砸过多少次了?小姑娘,我最少找了你几十次麻烦。你每次赔礼道歉,每回送我们家小孩一堆吃的,把我家婆娘一顿臭捧。我想忍忍就算了。但现在几点了?你妈怎么不分白天黑夜想砸就砸?我真的受不了,要不你搬走,你找个一楼的房子,让你妈使劲砸,好不好?反正你家钱多,隔三岔五就砸东西出气。”
“对不起,对不起。”夏心南鞠躬赔罪,不停道歉,“大叔,要不我明天上门……”
“得咧,每回都跟我家婆娘,小娃儿处得跟亲戚一样亲热。我告诉你,我家婆娘,小孩吃你这一套,我不吃!算我求你了啊,你家长年累月砸东西,我真的扛不住了。”大叔丢下话,气愤地往楼下走。夏心南喊他:“大叔,再通融通融呗,我一下子去哪里找房子?”
大叔头不回地下楼,嘴里唾骂:“关我屁事。”
夏心南委屈地再试着拍大门,门还是丝纹不动。她垂头丧气地坐到楼梯上,抱住膝盖,突然就心酸地喃喃:“无端端的干嘛又砸。”
昊东全程目睹,一直靠墙壁站着,没出声。
夏心南完全忘记了昊东的存在,她看着自家大门,又起来用力拍了两下。她心里一急,眼泪涌上眼眶,一边使劲拍门,一边哽咽喊“妈,妈!”。
昊东突然问:“需要载你去旁边宾馆开个房间?”
夏心南这才想起他,回头看着他的瞬间,眼泪刹那就止住。她疲惫地笑着问:“你怎么还没走。”
昊东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特别心疼。
我们每个人,就如同天空攀爬的那轮孤月,更像大海孤独行驶的帆船。沿着一条遥远的生命轨道,在既定的航线里孤独地行驶。不管这条航线是乌云遮月,还是巨浪滔天;也不管这条路上是否荆棘遍布,我们都只能寂寞地在海与天的罅隙里一往无前。
命运教会我们勇敢,坚强,积极乐观地面对一切苦难。却从来没有教过我们平等的付出才最重要。
人生教会我们成长与责任,包容与宽恕。却让我们自己去领悟付出与收获的对等公式。
幸好后来,时间让我们学会了爱。在爱的领域里,没有付出与收获,没有索取与奢求,只有陪伴与守护。
就像繁星会陪着孤月;海洋生物会陪着孤帆,为它引路;小花鲜草也会倔强地生长在荆棘丛中,为它增添温柔的底色。而夏心南也会始终陪伴着她的母亲。
所以,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天上最独特,最耀眼的那颗星。你在你的星盘上守护你爱的人,而我在我的星座上为你画好守护的轨道,护你终生。
昊东坐在楼梯上,问她:“第几次了?”
“什么第几次?”
“认识你短短时间,就碰到你妈一次跳楼,一次想掐死你,一次砸东西。这过程比中500万彩票还让人刺激,并且变本加厉。夏心南,你确定你扛得起她的人生?”
“要不然呢?”
“放弃啊,她应该进去她应该进去的地方。”昊东已经猜到了,上回她说她妈有病,是精神病?!他猜不离十。
“她平时是个很正常的人,只会偶尔发作。而且她也不会伤害别人,她只会伤害我。”
“你的命赌不起。如果你有费用方面的顾忌,我可以替你出钱,就当贫困捐助。”
“我不会抛弃她。”
“这不是抛弃,这只是正常的治疗。夏心南,不是我多管闲事。你将来还要结婚,你能肯定你的另一半可以接受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丈母娘同住?”昊东帮她理智分析。
夏心南突然就凶神恶煞地攻击他:“要你管?我又不嫁给你,你瞎操什么心?”
昊东难得的一次热心肠被一大盘冷水从头浇下,彻底浇凉。
的确不关他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八婆?昊东恢复理智:“是我多管闲事,对不起。”他说完就下楼,坐到车上想起她一个人大半夜坐在楼梯,又不放心,于是打电话给向铭:“大少爷,有个女生急需你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