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隆起的小腹在厚重的锦缎遮掩之下,也引得一众宫妃面有妒色地盯着移不开眼。她却丝毫不忌讳这些不善的目光,嘴角浅浅地勾着,姣好的面容笑得如沐春风。
皇后未等她一礼行好,就亲自两手将她扶起道:“你的身子已经四个月了,冬日严寒路滑,本宫早已免了你的晨省,你却仍是来了。”皇后说着有些好笑地道:“你们年轻的女子真是好玩乐,不过是为了赏花,就不顾及腹中的孩子了。你既然喜爱本宫的梅花,这凤昭宫的梅你就随意挑,看着好本宫即刻就送至你的玉笙楼去。”
傅贵人面上的笑意更浓,无不感激地道:“娘娘惯会疼嫔妾。上月您赏的那几株暮雪冬珊瑚可是娇贵的名种,嫔妾整日侍弄赏玩都不够呢。”
她的话颇有些炫耀的意思,旁侧的宛修容听着便冷了面孔瞥过头去。她们二人均依附皇后,然宛修容近日不得帝心,已经有些失宠的危机了;傅贵人却是有孕的新宠,正是风头上的人物,皇后难免看重她更多一些。江心月在侧看着这二人的神情,心里也在偷乐,她们的内斗倒是她想见到的呢。
皇后看着她精神好,却想起仍然胎象不稳的澹台瑶仪,声色稍稍发滞:“纯更衣就没有你这样的福气了。因她第一胎小产,多少落下些毛病,第二胎就孕吐得很厉害。”皇后说着怜悯地摇头。
傅贵人听着忙道:“纯妹妹被皇上冷落,当真可怜。嫔妾定会去好好劝慰她。”她口里这样说着,眼角却是掩饰不住的不屑与高傲。
“傅贵人有孕之后,骨子里那股张扬的劲儿可是淋漓毕露。”云贵嫔说话直爽,又看不惯傅贵人这类心思不善又张扬的人,遂毫不忌讳地在江心月身侧低语着。
“谁叫皇上偏疼她呢。”良妃闷闷地道。她协理六宫之后虽不是之前默默无宠,然终究比不上一众年轻的妃妾。
江心月听得此言却是一笑,道:“偏疼?她有孕后言行无状,与宫内的不少嫔妃都有了争执,几次还惹得皇后娘娘头疼呢。皇上想也听闻了宫妃们的怨言,对她的宠爱已经不如往常了。她处在风口浪尖上,不但不收敛,还喜欢与人结怨,实为浅薄之人。”
良妃和云贵嫔听得均点头,脸色稍霁。傅贵人此人,江心月从来不屑,遂偏过头去赏玩身侧的一株龙游宫粉梅,却突地有一声清脆的呼喊在身后响起。
“长姊!”江心月回过头去,面前正是许久不见的涵采女。她与兰贞一样年小又不畏寒,着一身薄薄的葱翠撒花小袄,玲珑的身段丝毫未被遮掩,巧笑着给她请安行礼。
江心妍面上是一坨红润,显然精神正好,那日对生死的惊惶畏惧也丝毫不见了。江心月笑着执起她的手道:“你近来越发得圣宠,却不知小心身子,若着凉得了风寒可怎么好。”
江心妍笑着谢她关心,眉目婉转地瞥着正站在大殿中央的傅贵人,柔媚道:“长姊方才的话不错,皇上确实不似以前隆宠她了,只是她因着有孕,依旧风光罢了。”
她面上的笑意隐秘而阴沉。傅贵人性子张扬,瑜景宫里的几位不受宠的低位嫔妃都受过她的欺凌,然皇上哪里会留心这等事?若不是她设计令皇亲眼见到傅贵人责打一位更衣,皇上也不会知晓这些私底下的事。傅贵人因此事被皇帝不满,也对始作俑者的涵采女恨之入骨。江心妍如今虽渐渐得宠,却仍是极忌惮这位傅贵人。她每日都在思量着怎样让傅贵人彻底失宠,就像纯更衣一般即使有孕也受冷落。
说话间,傅贵人仿佛是听到了这边关于她的议论,面色不善地侧头看向几人。过了片刻,她竟提步径直往这边而来。
“涵选侍的心思仿佛不在这满殿的梅花之上啊。”她眸中现出点点厉色,缓慢地踱步前来,边走着边眯眸打量着江心妍。她华贵迆地的长裙对比着江心妍的一身葱翠,越发衬出她耀目的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