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见她任性,眉头立刻扬了起来,严厉道:“媛媛是公主,要知道规矩!不想叫父皇就不许再叫了。”
媛媛被她的疾言厉色吓到,只觉得委屈至极,“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江心月虽生气,却无法再狠心,赶紧去哄她。
媛媛的哭声很响,江心月哄不好,然而这里是龙吟殿,怎能扰了皇帝!晴芳来抱着哄仍不见效,她不禁越发焦急慌乱。
媛媛仿佛知道殿内坐着皇帝,哭声只高不低,非将殿内人引出不可。果然,不消瞬间殿门便打开,皇帝疾奔过来双手夺过她道:“媛媛!你为何哭?”
皇帝急急的样子,唬得江心月都愣了神。媛媛抓住皇帝的龙袍,小脑袋朝江心月怨怼地一扭,满眼都是委屈。
皇帝立即明了,带了些火气对江心月道:“又责骂她了?朕不是说过你不要太严厉么!”
“恐不是严厉呢!”一声姣好柔媚的女声在身后乍起,宛修容款款移步上前,面色极慈爱地看着瑞安公主,心疼道:“可怜这么小的孩子,被生母苛待,只为了……”
她话内的意蕴再明白不过,江心月心头大震,方才媛媛大哭时她就一直担忧,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她的确是拿媛媛来博宠,可她怎可能为了引皇帝出来,苛待媛媛令其哭闹!
宛修容两手扶上皇帝的一臂,越发心疼地道:“皇上,您可要为公主做主啊,公主这么小,莲姐姐却……”她说着一边扯了帕子去擦媛媛脸上的泪珠,一边回首怒视着江心月道:“为人母却心狠!再想夺宠也不能苛待幼子啊!臣妾虽位分低于昭仪,但今日,臣妾不得不冒犯!”
皇帝还未说什么,怀里的瑞安公主却猛地甩过脑袋,将宛修容的帕子甩在一边,大声道:“她是坏人!”
江心月本在苦苦思量怎样脱险,不料媛媛猛地来了这么一句,令她大为惊叹——媛媛聪颖,说话早,一岁半已经会说不少的话。可是,宛修容的话她本应听不懂的……难道是从宛修容的语气中看出她的恶意?
皇帝此时突地来了些玩味的兴致。他不理会宛修容,而是曼斯条理地问怀里的媛媛道:“她为什么是坏人?”
“她欺负娘!”媛媛依旧大声。
“娘待你好不好?”
“好——”媛媛虽这样说着,却突地满脸委屈,小声道:“娘骂我。”
“为何骂你?”
“不许叫爹……”
媛媛说的话虽不清不楚,皇帝也听明白了,江心月曾因“爹”和“父皇”之事和他争执过好几次,然而皇帝喜欢听媛媛叫“爹”,遂一直惯着媛媛不想逼她改过来。
皇帝宠溺地亲在媛媛的额上,道:“好媛媛,坏人该怎么办?”
宛修容一听立即骇然。方才瑞安公主指着她喊坏人,她虽然极恼怒,却也只是不甘心江心月会因此脱险;而现在,皇帝竟然将她称作坏人!还问那小魔头“该怎么办”,是想让她听凭小魔头处置么?
“嗯……”媛媛抓着小脑袋思考起来。
宛修容怕得厉害,她知皇帝宠溺瑞安公主,有求必应,就是天上的月亮也恨不得摘下来;待会公主口中说什么,她就会被怎样!皇帝生性薄凉,就算公主说出个“死”字,恐怕也会照办,即使她并无过错!
“她走……”媛媛奶声奶气地下了“命令”。
皇帝一听便笑了,这孩子和她母亲一个样,聪慧又善良。他淡漠地侧目瞥向宛修容道:“听见公主的话了么?下次再搬弄是非,定不轻饶!”
宛修容如蒙大赦,草草行一礼逃似地小跑了出去。
皇帝再瞥一眼江心月,道:“再不许责骂媛媛。”
江心月从方才一直在发惊,先是发惊宛修容之卑鄙,后是发惊媛媛为她解围,又发惊皇帝以幼儿之语处置宛修容……她仍在愣神,手臂却突地被大力一扯,皇帝一手抱着媛媛,一手扯着她进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