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闻言低了头:“是莹贵嫔娘娘的赏赐,怎可扔掉。”
皇帝微蹙了眉,一点头不再多言。他又看向怀里的小美人,还是心痒难耐,便再次霸道地将她压倒在榻上。
江心月连连推诿,二人娇笑之时,门外忽有内监尖细的嗓音唤道:“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皇帝面色不悦道:“何事?若无要紧事,就明日再禀报。”
内监迟疑了片刻,还是答道:“回皇上,是紧要的事。”
江心月听到是淑妃,心里也是不顺,还是挽上皇帝的臂膀,柔柔劝道:“皇上还是听听吧。”
皇帝点头,亲手拉了床帐,掩上她的衣衫不整,才对着门外道:“叫她进来吧。”
“皇上,”淑妃今日的衣饰稍显素雅,她面色焦灼道:“纯美人小产了。”
江心月如闻惊雷,猛地拉开帷帐失色道:“小产?!”
“皇上不必去看了,徒增伤感。臣妾已经查明,是纯美人身侧的宫女阿珍为害,她已经被杖毙。”
“淑妃娘娘,皇上还未去,您怎会如此肯定地‘查明’?”江心月又急又恨,不顾皇帝在侧,张口便和淑妃顶了起来。
皇帝也是不信,披衣起身道:“谋害皇嗣是大事,怎能这样就了结。皇后呢?她怎么说?”
淑妃的面色波澜不惊,望向江心月的目光里隐隐是几分得意。她正色道:“皇上,查明此事并非臣妾的功劳,而是纯美人亲口所言,道是那小宫女一人为害。皇后娘娘已经赶去了琼茗阁,娘娘对臣妾的处置无半分异议。”
江心月颓然瘫坐与榻上。真是阿珍一人所为么?她可是瑶仪的家生丫鬟,从小服侍的人。怎会如此啊!
皇帝皱紧了眉头,终是叹气道:“既是她自己这样说,皇后也无异议,那就这么处置吧。纯美人失子,晋位贵人以示安抚。”
“皇上——”江心月欲言又止,她想劝皇帝彻查,可如何查呢?连瑶仪自己都一口咬定是阿珍。
淑妃应了皇帝的旨意,又道:“臣妾来还有一事。今日太后娘娘的哮喘又厉害了,卧床止不住咳,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皇上您呢。”
皇帝听着又蹙了眉,回过头劝慰江心月道:“朕知你和纯美人交好。你莫要伤怀,现在就去她的宫里替朕看顾她吧。”
江心月听着这话,心里却丝毫欣慰也无,皇帝不去亲自看顾瑶仪么?
她面色苦苦,却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瑶仪区区一个失子的低阶嫔妃,怎能抵得过太后的病情?且这也无法怪皇帝,他并不是愿意去长乐宫的。
她送了皇帝和淑妃出去,就赶忙唤来花影,草草拾掇了出门。一路上所遇的宫人嫔妃们,均是鲜亮的打扮,丝毫没有因宫中刚失了一位皇嗣而依规矩装束素淡。毕竟,宫里刚刚有了天佑福泽的二皇子,还有一位有孕的婧容华。
疾步前行着到了地方,琼茗阁的宫女见她,忙上前请安,禀道:“莲小主,皇后娘娘刚走。娘娘吩咐留下品秀嬷嬷伺候纯贵人的身子。”
江心月微微一点头,感激道:“娘娘有心了。”皇帝赏赐下来看顾胎儿的嬷嬷和医女,本是负责看顾孕中的嫔妃,等皇嗣诞下,就跟着去伺候皇子公主的。但若嫔妃小产,嬷嬷们要依着规矩回原来的地方做事。且品秀曾经是皇帝的教引嬷嬷之一,皇后留下她是真心想把瑶仪照顾周全了。
以往瑶仪得宠时,皇后并不十分待见她。可她如今遭了难,反倒得了皇后的怜悯了。
内室瑶仪悄无声息地躺着,整个面上苍白如纸,衬着淡紫的米珠帐帘和床帐,更显得丁点血色也无。她的手抚在床沿,江心月地细细看去,那之上尽是深深的痕,而瑶仪此时五指仍扣在其上,仿佛不肯拿开一般。
有些许仍未散尽的血气,丝丝钻入江心月的口鼻。她苦苦叹一口气,鼻尖一酸,眼眶已然尽湿了。
“瑶姐姐,我……未能护好你。”她低垂了眼睑,朝着那床上人低低呢喃。一滴泪珠顺势滑落下去,落在了瑶仪颈边的妆玉锦面方枕之上,瞬时泅出了淡淡的水渍。
一丝征兆也无地,瑶仪就没了孩子。她那样看重孩子啊。
“阿奴——”几不可闻的极细的声色突地唤起,江心月猛然一惊,俯身以手覆上瑶仪的额,歉疚道:“我吵着姐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