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瑟缩了一下,老十一赶紧上前:“七哥,三嫂嘴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息怒啦,什么事儿不能好好商量呢?”
“老十一!”七大爷似乎还要说话,却被老十一拦下来:“不就是八郎要考试吗?这有何难?”
杜伯俭还是不服气地说了一句:“十一叔,不是我对二弟不好,家里真没钱了。”
老十一看了看杜伯俭,忽然一笑:“这还不好办?你家村口那座柴山,一年也没什么收入,不如卖了。”
这年头,若不是遇到天灾人祸实在过不下去,谁卖地呢?
老十一觊觎那座柴山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说这话的用心,谁都清楚。
杜伯俭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他对二弟道:“仲德啊,要不然这样,那座柴山就给你吧,你卖了钱去考试也罢,还是不考试了,从此靠山吃山也罢,反正那是咱家一半儿的家产,兄弟四个你拿大头,这下没意见了吧?”
满院子的人都愣了。
胡家庄南边十多里,有一面屏风一般的山包,就叫了双屏山,山坡往北五六里,迅速平坦起来,有山上的泉水滋润,山北二十里以内,庄稼都长得不错,乃是左山县最富裕的地方。
唯一例外的,就是胡家庄东边,突兀地起了一个大鼓包,足有七八十亩大,却不好种粮食——因为不好蓄水,地力又贫瘠。
燕然这才知道,村口那个只能长蒿草灌木小树苗的土包,竟然是自己家的祖产。
这山包只能砍点柴,山脚下种几亩荞麦,实在没什么用,现在租出去,一年也只能收两三贯钱。
好地,一亩地一年租金都能拿到七八百钱,杜家还有十八亩上好的水田呢,杜伯俭说什么一半儿家产,纯粹胡扯,连六分之一都没有。
七大爷很气愤,胡子直翘,但猛然而来的一阵咳嗽,令他说不出话来。
杜仲德也没说话,他看出来了,若想分好地,还得吵架,而他,永远也别想在这个家得到公平,如果这样耗下去,永远也别想摆脱捆在他身上的桎梏。
燕然看到爹爹看了娘一眼,娘咬着牙点了点头。
“好吧,大哥,但我有个条件,现在我们住的东厢房,也归我。”
“住,可以,想拆了去,不行!”杜伯俭立刻就猜出了杜仲德的心思。
杜仲德终于忍无可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活不下去了。”他往大门口走去。
“仲德你干啥?”老十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