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东g0ng,途鸣和仇红的眼神便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裴隽柳。
再听,之后“子嗣”一词即出,两个人的眼神又不约而同地各自散开了去。
宋允之做太子二十余年,一直广为世人咸仰,其行事作风,皆有口皆碑,毫无可指摘之处却还是有一事遭人口舌。
东g0ng中多年来只有楚翡一位良媛,不再有新人充盈后g0ng,而楚翡作为宋允之唯一的枕边人,多年来却始终无所出,子息一事,事关皇权继承,朝廷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么些年,朝廷的暗流,都被皇后一一抵了回去。
“东g0ng久无所出,这么些年来一直有非议。”德妃叹息一声,“皇后娘娘,虽面上不说,也并不cHa手g预太子,可她毕竟就太子这么一个孩子怎么会不上心呢。子嗣的重担,若是东g0ng无法延续,太子和皇后娘娘只怕都会惹来祸端”
越嫔听了德妃肺腑之言,一怔,竟不晓得这g0ng中nV子还有这般的情谊,一时忍不住道:“德妃娘娘,真是对皇后娘娘十分关念,竟连太子子嗣之事都考虑到了。”
话里话外,震惊于德妃心思之细。
“你才进g0ng这么些时日,不晓得我们g0ng中规矩属实正常。”对于越嫔的大惊小怪,裕妃轻哼一声,便道:“德妃X子纯善,受了皇后恩惠想要回报,这有何讶异之处?再者,我们后g0ng的诸位,哪个不是靠着皇后的恩泽舒舒服服地活到今日的?”
话音未落,娴妃却反道:“那我与你对‘舒舒服服’这四字的理解可有大不同了。”
裕妃懒得与她置气,直白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怪谁便怪谁,少将气撒到皇后身上。”
两人间刀光剑影不遑多让,越嫔来得迟,这g0ng里头的事情不清楚的有太多,一时半会儿不好cHa嘴,只能悻然缩了拳脚,安安分分地端坐,不再cHa话。
一旁的德妃受不了裕妃娴妃二人的争执,摆手叫她们二人安分些,自己则叹息一声,接着道:“岁儿小时便不好,g0ng里头人情冷暖,只有皇后来过问,我身子弱,不好照顾岁儿,是皇后娘娘替我贴身带着岁儿,把他当亲生孩子一般抚养,这样的恩情,我怎么能忘我也不怕在你们面前说,能替皇后分忧,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皇后娘娘如今C心太子,我便也替她忧心”
话说到此处,娴妃耐不住,把话掐了去,撩了撩袍子,道:“有了子嗣又如何。怀上、生产、养育不都是nV人遭罪,若一个不小心孩子没了,伤的只有自己,也不见那当爹的流几分薄泪。”
她冷不防提起自己那早故的儿子,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接什么话才好,娴妃本人却冷静得很,面容无半分半毫的悲sE。
唯有方才与她争吵的裕妃先行开口:“宋言早故,那是因他自己糊涂,与你这个娘没有任何g系,更怪不到陛下头上。”
“我有说过怪谁么?”娴妃撩起眼皮,“人各有命,有的人生下来便只能当陪衬,一辈子步人后尘,有的人生下来却是命中注定的真龙天子,坐享世间万物,旁人还觊觎不得”
娴妃言辞之烈,令在场众人皆是舌桥不下,越嫔不免将脸撇向一旁以掩饰表情,德妃则见怪不怪又无可奈何地摇头,裕妃耐着X子听娴妃把话讲完,迟了片刻,才道:“你既如此不平,当年宋言Si了,你就该接陛下的情,从g0ng中搬出去,带发修行了断人间事,落个清净又痛快,何必到了今日还在喋喋不休。”
裕妃这番话,丝毫没有给娴妃留余地,当众剥了娴妃的脸面不说,还直戳她的痛处。
娴妃登时炸了,拍桌便起,“你当然可以如此口不择言了宋思好端端地活着,人又在蜀地,这京中的糟W一向影响不到他,他能带着妻nV孩子一辈子安乐,谁又有我的言儿惨!他有什么错,他自小便不得宠,生下来便是个累赘,处处被太子压一头也就罢了,还处处被规训着,什么兄弟之情,言儿无非是太子殿下的一条狗”
娴妃动了真怒,声音愈发高起来,也毫不顾忌什么T面尊严,扯着嗓子便呼天抢地,在场众人听得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出。
另一位秋安夫人坐在绸屏前,一直撑着额头没有出声,直到娴妃提起了早故的宋言,秋安夫人才回神,在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之时,她开口,轻声道:“提起子嗣,我们在座几个,哪个不是子孙缘薄娴妃姐姐,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与你一T同心的。”
她说着,又看了看满脸YsE的裕妃:“端王殿下,虽是几个孩子中最显幸运的那个,但蜀地天高水远,这活着的人也难相见,怎么不算另一种酷刑呢?娴妃姐姐便稍稍收着怒吧,宋言若泉下有知,娘娘时至今日还无法释怀,也定当要为你垂泪的。”
秋安夫人自经历了晋王伤残一事,牵引心病频发,缠绵病榻久不见人,甘露殿已多日行如守丧的架势,好不容易在晋王的侍奉下病情有了些好转,人也JiNg神了些许,皇后才趁此机会邀她出来走动走动。秋安夫人本就是个与世无争的X子,同几位妃子交往得也纯粹,她一开口,娴妃就是再大的火也得往灭了摁。
更何况,娴妃是亲眼瞧见过伤残的晋王,是怎么在秋安榻前侍疾,这一对母子又是怎么相顾无言垂泪的。
娴妃到底是不能再由着X子胡来,为自己已故的孩子喊悲了,于是掐灭了火气,整个人断了筋似的,栽倒在圈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