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笙情至今想不通,究竟是怎麽招惹到那个祖宗的。
他本还抱持一丝丝自省,是不是过往在地府太招摇,不小心间接或直接地有所得罪。
可当年他才正式授课满一年,据说时玖当鬼使的资历也是差不多。打从离开原职他就没再下过地府,任教前还修身养X了约半年,自不可能跟这位唯我独尊的新进鬼使有什麽新仇旧恨。
两个业界菜鸟本互不交集,在看到学生名簿上列了几名地府旁听生,也只当是搭档制正式上线的配套措施,立意是让新人鬼使熟悉熟悉引魂的一些理论,实际效用是让他们拿来偷闲补眠——
简而言之,就是个彼此无视,不痛不痒的废物制度。
想着一切如旧的菜鸟教师还是太单纯了,第一堂相见欢提早下课,本该直接走人的鬼使笑脸盈盈来找自己握手时,就该有所警惕。
这一握,大概半分钟长,他开始思考有什麽值得握这麽久,为何对方可以笑得既好看又令人发毛,下一秒就被「碰」的一声掀翻在地。
才刚下课,不少学生尚未离开教室,这大动静引起一阵譁然,被掐住脖子的他艰难往旁瞧,还未出声,就见离门最近的学生抖着腿往外跑——
「主任!师尊和同学打起来啦!」
他实在感激那位奔出去求援的同学,那叫打起来?真是过誉了当时被压制在地的他。
两年过去了,这天杀的鬼使是没再对他动手,却是百般纠缠拿他取乐,没个安宁的日子。度笙情一肚子怨气躺回沙发。
「那天可是您处理的,找您过来的那学生还记得吧?他的理论丢进垃圾堆都找不到分类,但我还是破例让他及格了。」
他凉凉地嗤了声,「毕竟能浑然天成的睁眼说瞎话,骨子里就是当官的料,有前途的学生不能葬送制度下,是吧?」
度沄琛终究是疼惜这个棉袄的,见他如此努力在明说暗喻的,笑着松口:「行吧,想什麽条件?」
「我不想去人间,也不愿下地府,更不要跟他一组。」
「那不就是都不肯?」
度笙情懒懒地奉承:「您真有慧根一点即通。」
度沄琛见他浑身刺不禁无奈:「为师清楚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也并非不愿保你,不然你嘴巴臭脾气又爆,当时怎麽就力排众议非要用你当教师?」
「……」度笙情木着脸翻身面向椅背。
「退一步说,一年资历就算能帮你处理,可上头来了公文,说你尚余一案未了,规矩你b谁都清楚,案子积欠不结,就无法堂堂正正当教职。」
度笙情终於长出骨头了似地好好坐起身:「我毕业後就接过一案子,审判报告都收到了,哪来的案子未结!」
「白纸黑字的,自己下去查。」
「我不!」
「……」
这吼得确实有点大声,度笙情转了转眼,觉得自己对师长到底是凶了,可一方面又气不过,语气稍缓却是更烦躁了:
「我清楚不是您的意思,这林林总总的皆是幌子,上头就要我跟那鬼使组队,控制不住,割舍便是,偏偏舍不得他的力量,千方百计拿我当祭品!」
度沄琛沉默,打以前他的Ai徒就什麽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却倔强又矛盾,还心软,什麽都放不太下,否则也不会在这百般兜圈。
「再说了,我在学期间处理的案子还少吗?上月鬼门开被抓去支援是做白工?妈的一群装瞎的老东西,您自己评评理!」
「好好好。」度沄琛失笑妥协,「把条件摊开说,为师回头跟上面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