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函钿雀金鸂鶒(2 / 2)

nV子低声道:「元朗,您贵为一国之君,此举甚是不妥。」

「你瞧朕如今的装束,可还是个一国之君麽?」赵元朗仍没放手,大剌剌揽着那人纤腰入楼。「等会儿你在酒馆里,可不能对nV人tia0q1ng,还有一件事,入楼後只管朕叫夫君。」

那人柳眉一竖,厉声道:「请陛下勿再如此折辱微臣,微臣好歹是名士人,自小读过三坟五典;虽为亡国之君,破败之身,有罪之臣,心中仍系祖宗教诲。今日陛下命臣佯装妇人模样,又要臣改口称妾妇,岂不是在糟蹋微臣?」此话颇具正气。

赵元朗没有答覆,反而摩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nV子发嗔。

「李从嘉。」赵元朗唤着伊人之名,柔声道:「一名nV子温顺地待在男子身旁,可能是他的母亲、姊妹、nV儿,但是以你的年纪,还是最像一名妻子。朕真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暴露身分,你别会错意。」

nV子原是身着nV装的李从嘉,然而就是上下仔细打量一番,仍无处可点破天机;只怪他生为一名男子,久居深g0ng之中,长於妇人之手,眉如墨画,眼若秋波,瞋视即有情;语言若笑,肤白貌美,身材纤细,身子骨也薄弱,实在天然一段风韵,如此多情多病身,着nV服如何能不娇美。

李从嘉低声谢罪道:「微臣愚笨,不懂得陛下用心良苦,万望陛下恕罪。」

赵元朗点点头,「这事情就这麽算了。就是光义,这样在朕面前大发脾气,朕也绝不轻饶,但是你……」

他明白自己强词夺理,只为一己私心,何尝不是想听到李从嘉亲口叫他一声「夫君」?只因李从嘉今世不可能与他结为夫妻,就算能,只怕李从嘉也不从。

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好,倒是幽静,通过穿堂垂花门前,入得高楼内,赵元朗这一趟出行,腰缠九千,及进入正室,早有许多YAn妆丽服的貌姑仙子伺候;然环视一轮,竟人人不及李从嘉的十分之一美。

赵元朗是好客,既不b喝酒,也不出手揩油,小费给得阔绰,全楼里的姑娘们都恨不得入门服侍;然而她们无法理解,这位公子明明身旁已有位妙绝佳人相伴,何故还来酒馆里寻欢作乐?真真是入行当这麽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夫妻结伴来花天酒地,尤其那名青衣美人的气质恬静,颇让姑娘们自叹不如。

二人拉着手,结伴入了座。下人们鱼贯入内,往和合福仙桌上铺设酒菜、茶果。几名婢nV接着捧上茶与漱盂,让二人漱口、盥手。

丫环取来歌本,请赵元朗点歌。赵元朗罢了手,「从嘉,我本是个不解音律的莽夫,你才是知音人,由你挑罢。」

李从嘉不敢违逆,略略翻阅,均是时新的词牌,他倒喜欢从前的了,总令他想起往昔故都金陵的岁月,遂云:「温助教的《菩萨蛮》可好?」

丫环又问:「可以的,温八叉的词向来炙手可热,歌伎们若未曾教习,怕是不能入楼呢,只是不知夫人想听哪首?」

李从嘉道:「水JiNg帘里颇黎枕。」

丫环笑道:「竟不是小山重叠金明灭,可见夫人是识货的。这首闺阁之意、惆怅忧思,写得冰冷含蓄,普通人听不出,惟士大夫们常点,市井之徒们都不曾听过。点的既是这首,看来我们的歌者今晚是难得遇了知音。」

赵元朗笑了笑,打趣道:「甭说是遇知音,冲着李卿这般品貌,说是遇仙也不为过。」

称他知音人,倒也过於擡举,况是仙人呢?李从嘉摇摇头。

一看赵元朗,正瞅着他微微笑,想来自己对小词熟稔一事,虽令他自个儿歉疚自卑,视为亡国之因;却不但没让皇上嫌弃,反而觉着今夕带他入这楚馆里一展学识,很是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