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几名少年少女像是得了什么允许一样,笑嘻嘻道,“好嘞!不愧是芮艿!”说罢,将生物课代表围在中间,一曲欢乐颂完毕,看着趴在地上不断哀嚎求饶的胖男孩,芮艿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对旁边的几位少男少女道,“让他嘴严点,别做多余的事情。”说完,推开门走了去。
“芮艿,你又给我丢人了。”
刚把房门关上,平静而低沉的声音让芮艿一抖,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琴房门口。
“我没有,我刚刚在练琴。”芮艿一脸乖巧的说道,“父亲,您怎么在这?”
“就你还想骗我?”男人面无表情道,“把房门打开。”
“是他杀死了我的小红鸟。”芮艿咬牙切齿道。
“你的……小红鸟?”男人眉头紧蹙,一贯平静的语气中有了些许怒气,“我不记得给过你养宠物的权利。”
“不是宠物,是一只小红鸟,它没有家了。”
“一只鸟而已,”背后琴房的门缓缓打开,胖男孩捂着左脸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一字一顿道,“不就是死了一只鸟么?”他放下捂着脸的手,左眼眶里黑洞洞的,血顺着脸颊流到地上。呻吟声从他身后的琴房传出,定睛一看,只见那几个少男少女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你……”芮艿只觉一股恶寒席卷全身。胖男孩阴笑了一下,忽然变成一团黑雾,迎面向芮艿扑了过来。芮艿大惊,求救似的看向父亲,没想到那个男人早已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芮艿对着背影大叫道,“救我!喂!”一阵阴冷袭来,转头一看,那黑雾已近如滔天的巨浪扑倒了她的眼前,让她窒息。
她挣扎着想要逃离,猛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黑幽幽的房顶。“原来是梦。”芮艿心里舒了口气,使劲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外婆去世后,这间老屋已经被邻居们打扫清理过了,桌椅板凳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也都被收拾起来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让她觉得有些晃眼。山里的夜很凉,闻着屋子里残留的熟悉的气息,她不禁想念起梦里回忆中儿时外婆那温暖的怀抱。哎,明天就是外婆的葬礼了,这让芮艿第一次觉得这间老宅是如此的空旷。
她爬到窗前,此时的院子里已铺满了桃花,连院子中间的那张平日里总是干干净净、用来吃饭的木桌和木椅上也都是。时隔八年再次回到桃坞村,一切都没有变,熟悉的白墙青瓦房,熟悉的鹊桥,只是儿时眼中高高的院墙已变成了只到胸口的矮围墙。院墙前的一丛丛蔷薇开的正旺,在月色的照耀下一改往常的妖艳,竟有了几分素净;村中的雾气把白墙阴得湿湿的,斑驳的苔藓在青白的墙上如一片片漆黑的墨。
除了远处的栖凤山传来隐隐水声,这个山谷里的小村静悄悄的。芮艿轻轻合上眼,思绪如飞。
不知过了多久,莫名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转瞬间便从指尖扩散到全身,愈发刺骨,耳边传来呼啸的风。
“怎么有风声?这么冷……”芮艿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此时眼前却不见了那凉如水月色的,而是青紫色的天空。她连忙站起来环顾四周,只见周围冰川耸立,白雪皑皑,似乎是山顶。向下望去,薄云之下是青翠山林,再往下是一片粉嫩的桃林,隐约可见桃林前青灰色的屋顶。
“这是……栖凤山巅?”
漫天风雪之中,芮艿茫然的环顾着四周,不知所以,心里暗道,“只是这苍茫荒凉的天地间为何只有我一人?这极寒的山顶,怕我再多待几分钟就得冻死在这了。”
正这样想着,芮艿突然感到一股热流从腹部涌向四肢,远方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鸟唳。抬头望,不远处一巨大冰峰之上,一只身披烈焰的大火红鸟双翅一展飞入半空中,那光芒与能量比日月更甚。芮艿完全被此番景象所吸引,此时,她不觉害怕,也不觉得惊异,只有强烈的震撼和莫名的共鸣包裹着她。
那火红大鸟身上的烈焰燃烧得更旺了,一些炙热的鸟羽洋洋洒洒飘落下来。芮艿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在鸟羽触到掌心的瞬间,整条臂膀忽的燃烧起来,而后那火焰竟幻化成了鸟翼的形状。芮艿看着自己燃烧的臂膀,发现竟然感受不到一丝疼痛。正在惊奇时,远方隐隐传来吵闹的声音。这声音芮艿觉得有些耳熟,可是寻着声音看去却不见来人。寒风渐渐停止了呼啸,那吵闹声逐渐变大,也愈发清晰起来,可以分辨出是两个男孩的声音。
“那就让我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好不好?”
“我的妈呀!我可太厉害了!”
芮艿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刚才的那两个家伙的声音么?他们怎么也在这儿?”转而一惊,心里暗道,“不对,我刚才明明是在外婆的老屋里睡觉,怎么跑到这栖凤山上来了?咦……不对不对,时间不对,我应该是在和那两个家伙在栖凤山,追白色的狐狸……没错,外婆已经没了,我从雷霆城逃学,回到了桃坞村……山脚那两个男孩,然后出现了一只白狐……我们追着追着,上了栖凤山,再然后我踩空掉下了山崖……那我现在是……死了!?”
微弱的疼痛感重回体内,潮湿泥土的气息传到鼻间,芮艿躺在地上,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诧异:这里好像是一个洞穴,墙壁上附着着点点绿光,不远处,那个叫柯振石的小子闭着眼睛躺在一旁张牙舞爪的挥着胳膊,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