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西大街,赵思辰自己身手敏捷跳下了马车,也不跟两人说话,蹬蹬瞪自己进了铺子里面。宣富贵本来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走到一半,看见赵思辰脸色不对。再往赵思辰身后一看,喜哥儿和甘奇正两个人焉头焉脑的。宣富贵人精得跟一只公狐狸一样,哪里会看不出,这三个人闹了矛盾?他当下扔下一句:“我去看茶。”自己溜了。不管怎么样,死道友不死贫道。喜哥儿和甘奇正两个人知道赵思辰心中有气。但也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赵思辰身后,进了铺子里面。赵思辰冷着脸,坐在铺子中间的官帽椅上,冷冷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委曲求全?”喜哥儿陪着笑脸,说道:“大小姐,你说刚才那事啊?那算什么委曲求全——以前在普山县的车马行赶车,我喜哥儿什么样的人没遇到过。多难伺候的客人,到了我这里,都不是一个事。今天,嘿嘿嘿,这不就一件小事嘛……”赵思辰冷冷说道:“你是觉得我护不住你,是吗?”喜哥儿忙回道:“哪能啊,咱大小姐有通天的本事,怎么会护住小小的下人。不过那公子哥儿没脑子,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不是?!”喜哥儿陪着笑脸哄着赵思辰。赵思辰没有消气,依旧冷着一张脸:“看来你也没把我当大小姐了,自己能拿主意了。”喜哥儿笑着说道:“是我斗胆,逾矩了。不过,这种小事嘛,我偶尔也大着胆子拿一拿主意。大小姐就原谅我吧。”赵思辰拿喜哥儿没办法,有些烦躁地瞪着甘奇正:“你还愣着做什么?”甘奇正有些转不过弯。不是,大小姐和师傅不是在拌嘴吗?为啥子话题突然转到他身上?赵思辰有些恨铁不成钢:“搬张凳子给你师傅坐下啊,傻乎乎的站着做什么!”喜哥儿笑着在一旁的几子上坐下,说道:“不用他扶,不用他搬凳子。我才三十几岁,又不老。”赵思辰冷哼,说道:“贾瑜泉那笨蛋,我一只手能打他三个。他是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样帮他。”喜哥儿笑着说道:“我哪里是帮他——我是想着,我们的铺子快要开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被他惦记着,开张那天大闹,那多不好——我不过是怕他挡着我挣钱的路子。”赵思辰不满地嘟了嘟嘴,不接他的话,转头跟甘奇正说道:“你去让宣管事送一些冰过来——拿冰敷一敷你自己的手臂,也给你师傅敷敷脸,消消肿。”喜哥儿笑道:“不用不用,哪里就那么娇弱了。以前我风里来雨里去,挨打不知道挨了多少回。也没见有什么事。”赵思辰气恼道:“以后咱们不过以前那种被人欺负的生活了。要是还活得那么辛苦,我做什么要来大庆城呢?”喜哥儿笑着说:“大小姐有大抱负,我喜哥儿觉得这样就够啦。能有大房子住着,还能吃上白馒头,还收了个好徒弟以后能给我养老。”赵思辰闷闷的,不吭声。喜哥儿说道:“我知道大小姐想给我出气。不过,明天铺子开张是大事。咱们现在啥都别想,啥都别做。先把铺子开张的事办好。”赵思辰无奈点头:“先听你的。等铺子生意上了正轨,看我怎么玩死他。”甘奇正端着一碗冰进来,赵思辰让甘奇正和喜哥儿歇着,又让其他小厮去拿了金疮药过来,给甘奇正用上。接着,赵思辰转身到另外一边去找宣富贵。宣富贵正在柜台里面算着账。见赵思辰过来了,宣富贵把账本翻开,一页页跟赵思辰汇报:“店里备下的物资,粳米100斤,鸡20只,火腿5条,猪两扇,凉瓜20条,叶菜10斤,鸡蛋50个,面粉若干……”宣富贵絮絮叨叨地说着,赵思辰喝完了一盅茶,总算见宣富贵说到接近尾声。宣富贵双手将账本和食品清单奉上。赵思辰把手中的茶盅轻轻放下,问道:“说吧,遇到什么事情了。”宣富贵有些惊讶:“小姐,你怎么知道……”神了哎,大小姐未卜先知。“得了吧,”赵思辰打断管事的的话,说道:“要是没出什么你搞不定的事情,你能这么恭敬?”宣富贵大喊冤枉:“大小姐啊,我可是一直都对你这么恭敬的。你在我心中就是我的主子……”赵思辰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宣富贵的恭维:“说人话。”宣富贵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桂皮买不到。”“啥?”赵思辰有些惊讶地问道:“桂皮?”怎的突然冒出了这件事情。宣富贵说道:“云碧姑娘吩咐了,有一道菜肴唤做‘桂皮脆皮鸡’,要用到桂皮添香,特意吩咐我提前备好——”“你忘记买了?”赵思辰挑眉。“哪能哪!我早三个月就下了定金了。”“那怎么会买不到?”宣富贵又低下了头:“那不就是,香料铺说,桂皮买不到了……”赵思辰有些惊奇:“桂皮确实是一种比较昂贵的香料,但并不珍稀,怎么会买不到?若是对方想要趁机喊价,我们多给一些银钱也就是了。”宣富贵说道:“桂皮这味香料和其他的香料到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桂皮这种香料价格昂贵,而且只有孙氏香料铺卖。”赵思辰声音沉了下来,说道:“你是做老了生意的人,难道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香料用料不多,现在又急用到,花两倍三倍的价格向香料铺先买一批——后续再慢慢寻找其他货源也就是了。”宣富贵皱着脸,说道:“难就难在,这位香料只有孙氏香料铺有,孙氏香料铺的东家说了,咱给多少钱,他都不卖!”赵思辰有些奇异,问道:“这又是为何?”宣富贵说道:“小姐,您忘了吗,您隔壁铺子做的是精油的生意,而孙氏是卖香料的……”赵思辰恍然大悟:“竞争对手?也不至于吧,他卖香料,说不定哪天我还要向他采购香料,成为他的主顾呢。”宣富贵吞吞吐吐:“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赵思辰:“讲!”宣富贵说道:“孙氏香料铺,听说背后的靠山是乐林候。”赵思辰瞪了管家一眼:“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的罪过乐林候一样!”宣富贵立刻九十度鞠躬:“是,小的说错话了。咱们小店跟乐林候府无冤无仇……”赵思辰说道:“这也好办,把这道菜取消了吧。”宣富贵说道:“云碧姐姐说了,这是她新研究出来的新菜式。咱们之前已经答应多家客人了,现在已经有20户人家定了这道菜……”宣富贵脸色纠结。赵思辰无奈地扶额:“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宣富贵说道:“孙氏香料铺的少东家说了,他有一壶上好的桂皮酒,想请大小姐浅酌一壶。”鸿门宴?赵思辰无奈叹气,说道:“行吧,去赴约吧。”宣富贵说道:“那我让小厮跑腿先过去说一声……”赵思辰打断宣富贵的话,说道:“说什么,直接上门去!”说完,赵思辰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往外走。宣富贵忙在后头跟上。孙氏香料铺子位置很好,也在西大街正中央,距离赵思辰的两间铺子不远。赵思辰不坐车也不坐轿子,抬脚就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赵思辰已经到了孙氏香料铺子的门口。她的身影才在门口出现,早有下人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带着殷勤,把赵思辰接进了铺子内室。赵思辰在心中冷冷哼,原来孙氏香料铺子,早就知道她会找上门来。进了内室,早有一位头顶白玉冠,脚踩凌云靴的富贵公子在内室里面等候。看见赵思辰到来,富贵公子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幸会幸会,赵老板。”喊她“赵老板”,那是跟她谈生意来了?赵思辰皮笑肉不笑地回礼:“孙老板,百闻不如一见。”这位富贵公子,就是孙氏香料铺的这一代当家人,孙冠玉。孙氏香料铺传到孙冠玉,已经是第五代了。他前两年执掌了孙氏香料铺之后,听说攀上了乐林候府,这两年越显势大。孙冠玉人如其名,果然肤色白皙,面如冠玉。他的年纪约十七八岁上下,比赵思辰大上好几岁。看见赵思辰,孙冠玉面上含笑,不留痕迹地上下打量了赵思辰几眼,口中笑着说道:“别人跟我说,赵老板年纪不大。今日一天,居然是个女娃娃。”赵思辰心中焦急如火烧,当下也不和孙冠玉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道:“我虽然年纪不大,却做得了主。听我铺子中的伙计说,我们铺三个月前,定下了一份香料订单。孙老板,明日我家铺子就要开业了,听说香料还未送到。我只好厚着脸皮,上门来催一催货。”孙冠玉举起扇子摇了摇,慢悠悠地说道:“赵老板,不是我不想交货。二是,是孙氏生意太好,不巧,货物卖完了”
香料交不了货(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