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那贝嘴边的烟上下晃了两下,好奇地追问:“因为你把他们的记忆偷走了?”
“偷走那些交集的人也不是我,这只是一种难以改变的意外,并不是……”艾丝特的声音低了下去。
马蒂欧指了指自己:“我也会吗?”
“我不知道。”艾丝特坦然地说,“所以把那个尊名留给你们就是我的尝试。”
“我也想知道。”巴那贝的眼睛越来越亮,里面的好奇根本压抑不住。
艾丝特冲他摇摇头:“好奇心会害死猫。”
“我又不是猫,我在乎这个?”巴那贝将报纸拉上来,重新挡住自己的脸,在上面翻看着近期的报道,拜亚姆岛悬崖处山体风化出现坍塌,“我只是想听一听,又不是打算念出来。”
“我在防备你,尊名能透漏出的东西太多了。对维卡和马蒂欧我可以不在乎,但对你我肯定要有警惕。”
巴那贝将报纸翻得“哗哗”响,间接表达着他心中的不满:“你也太能说实话了,你到底是怎么消化‘诈骗师’的?”
“当然是靠诚挚,”艾丝特随口说敷衍道,“用真话骗人才是精髓。”
马蒂欧没太听懂两人这对话是什么意思,索性低下头思考起艾丝特的提议,渐渐生出对未来的期待。
——
第二天下午,奥拉维岛知名的“藤壶码头”。
艾丝特皱着眉头,将冷漠的眼神隐藏在红披风的兜帽下。
她看到了好几个水手打扮的人,他们驱赶着衣不蔽体的奴隶走上那艘没有挂旗帜的海船,那些奴隶大多都是深肤色的当地居民,不少人神情麻木、裸露的肩膀、手臂或腿部都带着结痂的伤疤。
巴那贝今天一早就变成了黑色及腰长发、面容柔和的女性外貌,但仍然穿着那身带有烧焦痕迹的燕尾服,完没有换身衣服的打算。
三个人中,马蒂欧的打扮反而是看上去最正常的,身上还背着很沉重的背包,一看就像是要出海的旅客。
见到艾丝特注视着那些被抽了两鞭子的奴隶,巴那贝侧了侧头,低声跟她说:
“最近两年海上奴隶贸易越来越猖狂了,我之前与几个认识的海盗聊过,但是那些被女人和酒精泡烂了脑子的家伙,居然口风相当严密,一律没有消息透出来。”
“有点可疑,这背后应该有更严密的组织在控制,势力不会小。”艾丝特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塔罗会上“世界”提到的消息。
克莱恩也在追查这件事,幕后的黑手很可能跟掌控“仲裁人”途径的王室与军方有关……也包括之前的大雾霾,一想起这件事,艾丝特心中就蒙上了一层阴郁。
巴那贝轻轻点头:“出于好奇,我有追踪过一段时间,而最奇怪的事情就是这些奴隶的去向。因为他们抓捕的奴隶大多数是身体健壮的类型,我起先推测过是为了利益,将重点放在了种植园、工厂与矿山等地点。
“但是我一无所获,这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去到一处深不见底的胃袋里,从明面上被抹消了存在。冒险很刺激,但危险只会要了莽撞者的小命,所以我在惹到一个隐藏身份的‘审讯者’后,就立刻停止了调查。”
艾丝特将兜帽拉得更低了些,她察觉到有几个路过的海盗投来打量的目光:“如果没有遇到那位‘审讯者’,这一切听上去很像是邪教组织的行动,是不是?”
“你倒是能跟上我的思路,当个聪明人可不容易。”巴那贝说了一句褒贬难分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发挥他的自恋特质,“我一开始也是那么想的,但是没有哪个隐秘组织敢这么放肆,说得上明目张胆地在这片海域搜刮人口。”
“这里是鲁恩的殖民地。”艾丝特小声地说道。
巴那贝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谁知道呢,总觉得过不了多久就要乱起来了。”
艾丝特有点诧异:“我还以为你会是喜欢混乱的那种性格,毕竟混乱才有你这种‘天才’发扬才华的机会。”
她没有掩盖话里的嘲弄。
巴那贝眺望着海平面的线,天与水在交界处压缩成扁平的一条横杠:“是啊,混乱挺好的,我不在乎死多少人,因为我本来就不认识他们。对这世界顶端的人来说,我们跟一树蚂蚁也没什么差别。”
“你在撒谎。”
巴那贝嘴角浮夸地扯起,尽管艾丝特的兜帽将他的表情部挡在了外面:“你很敏感,但是跟混乱不同,谎言才是我这种人生活的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