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从秋应道:“尸体臣也没看到,六爷不必这样看臣。不过三爷这话应该不假,至少仵作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刘永铭道:“这么说来,是有人用绳子一类的东西把山知府给勒死,然后做成自缢的假像”
谷从秋应道:“应该是。但所用的绳子却是有点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谷从秋言道:“尸格里说,山知府脖子上有两道勒痕,宽的一道紫色,窄的一道是白色的。紫的那一道必是死前所勒,而白的那一道是因人死后血流不动,血不透皮,这才留下的白痕。白痕是麻绳印,仵作尸格里填写得明白,这与发现尸体时吊着尸身的是同一麻绳。”
谷从秋解释得这么清楚其实不是说给刘永铭听的。
因为之前谷从秋说到“白痕”的时候刘永铭就已经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他这些话是说给三皇子听的。
一个成年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尊心。
自尊心强的人是不许别人对自己进行说教,或是教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
谷从秋不想与三皇子完全闹僵,所以才这么说话。
谷从秋为人其实也挺圆滑的,刚刚只不过是气头上,所以才会那么说话。
他一来是气三皇子不该无端指责自己。
二来是觉得三皇子不通刑狱,对刑部一知半解,自己没办法与他交流。
三来是气皇帝根本不该把三皇子派来审这个案子。
现在因为刘永铭的出现,他听得懂谷从秋说的每句话,所以谷从秋的气就消了许多,于是便又使起自己圆滑的一面,不会当场说教三皇子。
此时的谷从秋更觉得皇帝如果非要派一位皇子来刑部观政,那非得刘永铭莫属。
因为刘永铭即会放手让手下大胆得去做事,又会知道刑案里的一些关节,更是知道一个案子的影响会有多深。
所以此刻谷从秋打心里对刘永铭更加得拜服与信任。
刘永铭赶忙又对谷从秋问道:“那道紫痕呢”
谷从秋应道:“生丝绳!”
“什么”
“就是那种粗煮过的生丝所搓结成的绳,但……但都每一根都很细,并没有凝结成一股……怎么说呢,就是很奇怪。杀人凶器更像是……像是一戳头发……”
“头发”刘永铭心疑了一下。
谷从秋应道:“是。臣处置刑案十余年来,各种奇奇怪怪的案子都见过,甚至见过有女子用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丈夫给勒死的事情。但……但这又不是头发,很肯定是生丝。用生丝绳勒死人的案子臣也是见过的。但从山知府脖子上的勒痕来看,它又不是搓结的生丝绳子,而是条条分明的生丝线,这种情况臣还真没见过。”
刘永铭想了想又问道:“衙门里有这一类凶器吗”
“没有!臣没见过这种凶器!”
“连你都没见过”刘永铭好奇地问了一句。
谷从秋摇了摇头,说:“确实没见过!”
“生丝……”刘永铭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情来,但又有一些不确定。
他随口问道:“上梁呢”
谷从秋佩服刘永铭的地方就在于此,因为刘永铭总能问到最关键的地方。
对于辨别案件是否是自缢的,自古以来就有很明确的鉴别手段。
一是脚面是否垂直于地,及尸体后脑位置的绳印是否结在耳后脑后。
二是勒痕是否承白色,如果是白色的,那就证明人是死了以后才被挂上去的。
但有的时候,人被打昏再挂起来,显示出来的还是紫红色,所以以上两条只是辨别是滞自缢的补充证据。
最关键的是系着自缢绳子的横梁上面是否会有凌乱的痕迹。
一般人打扫卫生是不会去打扫横梁的,所以横梁上面一定都是灰尘。
而自缢而死的人,因为挣扎的关系,横梁上面会出现一些绳子移动过的痕迹。
若是死后才挂起来,那么横梁上面的绳印就只会有一到两条,这是非仵作法医的专业人士无法注意到的。
谷从秋听得刘永铭问到了关键地方,连忙说道:“知府衙门仵作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只负责验尸。是后来兵马司衙门的巡检路不直过来过,他在检查以后才发现了一个令臣十分迷惑的地方!”
“路不直他常在地面上行走,与爷我相当地熟呀。他是从商洛府那边调过来的,对于刑案也是十分精通。不过……他如何会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