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猎》(10)(2 / 2)

“晚安。”

“晚安。”

从画室离开后,游野直接回客房休息,怀树还留在画室处理后续事宜。

浴室的水龙头哗哗作响,游野仔细擦掉残留在唇角的颜料。

凉水一冲,这会儿的他彻底清醒了。

从怀树的话里他能得到线索,走廊上那一墙肖像画很可能都是怀树画的。

而且怀树对他刚才冒昧的举动似乎不那么惊讶、也不那么排斥,冷静得就好像在他的掌控中那样……

如果以上推论成立,能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而且对吸血习以为常的……

难道怀树真的是他的同类可为什么怀树可以随意进食

在解决进食的疑问之前,游野不会武断地下结论。

毕竟先入为主会让他忽略更多细节和线索。

庄园很安静,荒野里的风呼呼敲打着窗玻璃,下了一天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摇摇曳曳地照进客房。

游野睁着眼躺着,他的味觉无法忘记怀树血液的滋味。

只稍稍回味片刻,他就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很饿。

于是他埋在被子里,在月亮照不到的地方,用刀片在无名指上划了个口子,用自己的血暂时缓解躁动的饥渴。

怀树血液的味道和他很相似,但是不是人类血液都是这个味道呢

从未尝过别人血液的游野无从得知。

游野轻轻吐了口气。

还剩下六天的时间,但他有种预感,转折点很快就会出现。

开拍的第二天,雨水依旧下个不停,好在白天所有的戏都安排在庄园内。

肖像走廊的戏排在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这会儿天光渐暗,整条长廊笼罩在潮湿的暮色里。

这场戏发生在苏茫入住庄园的第一个黄昏,朋友们在宴会厅派对喝酒的时候,在第六感的指引下,苏茫离开人群独自穿过餐厅,来到挂满肖像的长廊,他几近痴迷的欣赏这些画像,恍惚中,他从众肖像里看到了自己的脸,他和画中的“自己”对视,画像扬起唇角露出尖齿。

戏里苏茫以为是自己喝了酒出现了幻觉,其实是剧情铺垫的线索,画像是作为他的第二人格隐喻般的存在。

这场戏特别考验演员的功底,怀导为了让整个画面有种被“监视”的感觉,采用手持摄影跟随主角走向长廊,因为镜头在身后,游野必须把戏给到背后。

穿过餐厅走向长廊的路并不短,在摄像机的跟随下,一路上游野的动作、表演节奏都是教科书级别的精准,透过镜头,他将主角苏茫害怕、动摇、又忍不住试探的心态表现得真实可信。

和怀导一起守在监视器前的工作人员此刻都移不开眼睛,他们虽然身处片场,却被镜头和演员所传达的悬念感弄得毛骨悚然。

身后的场记和制片助理窃窃讨论:“夏柏冬真是太绝了,就这么看着我都有点发毛。”

“是,他的动作和反应很准,很容易勾人联想……”

怀导对他们比了个“嘘”的动作,两人立刻噤声。

镜头跟随游野来到人像长廊的尽头,他停在画作前,镜头捕捉到了苏茫看到画像一瞬间的错愕、恐惧、以及克制得难以察觉的期待。

一切预示着某种奇迹的降临,他微微放大的瞳孔倒影着画像。

苏茫试图触碰画像的手停在半空中,颤抖的、小心翼翼的保持一段距离。

苏茫知道,幻觉是非常脆弱的存在,任何感官的变化都能让它破碎。

时间静止了,安静到只剩下他和画像中的“他”。

“苏茫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都在找你呢。”

随着童晚饰演的莉莉安声音响起,苏茫的手猛地一抖,就像躲在衣柜里进行秘密游戏的孩子被撞破,一瞬间羞耻又无措,下意识把伸出的手收到背后。

“我这就来。”苏茫声音有点慌张。

镜头恢复稳定,画面再次给到肖像,此时画像已经被替换成另一幅,之前画里的苏茫不复存在。

监视器里“苏茫”的脸是安静平淡的,只有眼底闪过克制的悲伤。

他转身离开了长廊。

“cut,过了。”怀树摘下耳机。

这场戏的表演难度很高,又是临时加的戏,演员没时间提前酝酿情绪,原本预计要多拍几条,可戏到了游野这就变得流畅且准确,几乎都是一条过。

每场戏拍完,游野的演技都会给剧组带来惊喜。

“有些人搁那儿一站,浑身上下都是戏。”

“嗐,这还不是演员的基本功好,知道面对镜头怎么控制表情和姿态。”

“确实,人真的会变,以前我看夏柏冬的脸,好看归好看,但感觉太平了,是那种无聊乏味的漂亮,可这次拍摄我发现,镜头里的他特别有电影感,看来所谓的长相气质优势也能后天训练。”

……

游野花了十分钟才从角色里走出来,怀树拿着瓶水走过来:“辛苦了。”

“谢谢,”游野接过水,随后视线扫向他的左手无名指:“还疼吗”

怀树摇头:“不疼,很浅的伤口。”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雨也渐渐收住。

庄园里点起了灯。

“我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很震撼,”游野坐的地方刚好被廊灯照亮,就像在镜头前一样,光线将他脸上所有细微表情都暴露在怀树面前。

他继续说,“你的画风和走廊上那些很像,要不是看着你画,我会以为出自同一画师之手。”

怀树莞尔:“是吗看来我很擅长模仿。”

顿了顿,他迎着游野的目光,“满意吗那幅肖像画。”

游野还没开口,他的回答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怀导。”

负责道具的男生拿着「夏柏冬」的肖像画朝两人走了过来,还是那副害怕和人视线接触的模样,他说,“这幅画管家让我们把它先弄下来了。”

因为昨天拍摄时男生的态度有些奇怪,游野还特意打听过,道具师名叫汪北峥,是个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的社恐,所以之前游野一直对他没什么印象。

汪北峥将画像的正面朝向他自己,握着画像的手指节有些泛白,似乎在暗自用力。

这样的姿态,要么是很紧张,要么是不舍。

可游野先前见过汪北峥和怀树交流,看起来并不像现在这般不自在,难道是因为自己在的缘故吗

似乎是觉察到游野在打量他,汪北峥悄悄抬起眼又飞快的垂下。

不自在的感觉更明显了。

“您看怎么处理合适如果后续拍摄用不上的话,我可以先把它放道具室。”汪北峥继续说。

怀树没立刻回答,像是在思考怎么妥善处理这幅画作。

游野突然说:“怀导,这幅画能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