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拙立在一旁,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条来头惊人的魔龙在十分隐晦的打量自己,不光是他,还有慕容垂。
像是对他们两个有很大的兴趣,但这种兴趣可不是善意,而是杀意。
面对这自称是应龙的可怕存在,在场所有人都再难波澜不惊,无动于衷。
慕容垂也在暗自调转方位,像是忌惮着什么。
魔龙那惨烈骇人的气机越来越强烈,层层拔高:“这如何不可能?世人终其一生,不过百年,焉能知晓洞悉这天地间的无穷奥秘。你们所见到的天地,不过是那星空宇宙中的零星一点罢了,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星辰几何?日月大小?”
这魔龙非但通了灵智,感其神念,认知竟也如此的非比寻常,远超世俗。
“呵呵,若我说上古之时已有过一次末法浩劫,你们只怕也不会相信。”
陈拙眼皮轻抬,轻声道:“你是说,黄帝与蚩尤的涿鹿之战?”
魔龙紧紧盯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见周其身缕缕火气汇聚,好似千丝万缕,在虚空化成一枚枚小字。
“不止那一次,自上古之后,又经商、周之战,自此天下身负奇能的存在十去八九,消弭殆尽;若非如此,哪轮得到你们这些人繁衍生息,占据这方天地;有人为了让世人彻底站稳脚跟,几乎一手屠尽了所有的非凡异类,何其残酷。”
陈拙看着这些在眼前晃过的字迹,不以为然地眯眼笑道:“残酷?谁不是?这世上一切,不都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一人之强弱胜败,或能忍让退缩,可一个种族的生死存亡,焉能以善恶残酷来定论?胜者生,败者亡!”
他瞟了眼石殿内数不清的白骨,倘若上古之时天地间果真充斥着如这应龙一般的强大存在,那世人的处境决然好不到哪去。
魔龙此时已从石殿里挤出,念头飘过,“不错,所以我一直想找机会重回陆地,一报这困锁数千年的大仇,可惜,这石殿内藏有一股奇力,令我无法离开。”
苍璩面无表情道:“所以,你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他此时体外的魔气已然散去,身形易改,形貌大变,变成了一位青年,身姿挺拔瘦削,双眉如燕翅,目如寒星,眉间落着一记银纹交织的印记,满头墨发刹那染白,魔气冲天。
魔龙眸光一转,忽然定定落在慕容垂的身上:“若是以往,或许今日吾还会放你一马,对吾而言,你的生死不过翻掌之间,但这次恐怕不行了……你带来的这些人之中,有不同寻常的存在。”
慕容垂蓦然身子一寒,手中黑枪一横,已出手迅捷的将身前龙爪拦挡在半空。
“嗷!”
应龙一爪探出,大口一张,发出一声嘹亮龙吟。
但见慕容垂手中黑枪瞬间内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旋即寸寸炸裂。
慕容垂踉跄后退数步,却是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身前衣襟,冷酷的嘴角露出一抹笑。
但形式至此,无论慕容垂是何身份,众人也不可能视其为敌,至少不是眼下这个时候。
苍璩神色冷沉,似是无动于衷,他此行只为了“战神图录”,至于其他人,他始终未曾在意过,只因他从没想过事成之后留下这些人。
陈拙在旁瞧得兴致大涨,心念一动,已有所觉察,抚掌道:“原来如此,肉身已死,元神未灭,重投一世么?看来你曾经也算是天底下有名有姓的人物,如何称呼啊?报上名来!”
慕容垂睨了他一眼:“咱们半斤八两。”
却是话中有话。
陈拙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非是俗世中人,莫非是那劳什子洞天福地中逃出来的?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果然不假,就是飞升之后,也还是如此。”
他说完又看向苍璩,嗤笑道:“你大抵也是和他一般吧,堂堂魔门初祖,几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却如此想要得到’战神图录‘,唔,莫不是在里面受了委屈,想报仇雪恨?真是令我大失所望。”
陈拙这三言两语说完可是把一群人都听的惊住了。
苍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神阴沉发狠,如在做着什么决定。
慕容垂的眼神也阴沉下来了,似是真被陈拙道出了来历根底。
至于竺法庆和尼惠晖,面面相觑,除了震撼就只剩惊骇。
眼下在场的几人皆深藏不露,好像除了他们两个,剩下的不是天下第一的霸道货色,就是破碎虚空的存在,最不得了的是还有一条龙。
尼惠晖忍不住劝解道:“诸位,眼下强敌当面,咱们还是休要内讧为妙。”
应龙反而不急着动手了,而是看着针锋相对的几人,如在看一场好戏,场面十分古怪。
慕容垂幽幽道:“没有他,照样可以一窥战神图录!”
苍璩一直紧盯着应龙,接话道:“可!”
言下之意,便是先杀陈拙。
陈拙不以为然地轻声道:“罢了,看来我这性子还真不适合装模作样,遮遮掩掩。苍璩,念你也算一代魔门巨擘,本座姑且可以给你两个选择,跪下,或是,死。”
他看向慕容垂,复又道:“至于你嘛,不论你前世是何等人物,今生既然投身胡族,难逃一死。”
“哈哈哈哈,你当自己是谁?莫不是疯了?”
既已撕破了脸皮,苍璩那高深莫测的气态也渐渐有了变化,行为举止变得诡谲怪异,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瘆人,眼中尽是癫狂痴态,就像个胡蹦乱跳的疯子。
慕容垂冷冷道:“狂妄,即使如此,我也给你两个选择,拜服在我的脚下,不然……”
他正待放言,那火海的另一端,众人适才行来的地方,一个轻飘飘的冷淡嗓音飘来。
“不然……如何啊?”
“轰!”
这话语飘出,如有一股无形魔力,本是翻腾四溅的火海刹那寂然平静。
苍璩回身望去,但见那火光的尽头,隐隐约约站着一道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周身气机晦涩,犹如镜花水月,难辨虚实。
可他瞳孔紧跟着猛的一震,面上动容色变。
但见那人只往前轻描淡写的迈出一步,起落之下,竟一步横跨火海,落足在了石殿之上,与陈拙并肩而立。
“今日,这里只有一个赢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