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母拿一块抹布在儿子身边擦来抹去,见儿子吃完,连忙去收拾碗筷。
邬瑾起身帮忙:“程三爷送的什么?”
“你不说我都忘了,他送的是一筐烟花,就是老二放过的那个,地老鼠。”
说到程廷,她就又叹又笑:“听说程三爷把百来个地老鼠放在篓子里一起放,结果烧了房子,还把他爹吓着了。”
“我明天去看他。”邬瑾万万没想到程廷如此能祸祸,这回恐怕挨了顿毒打。
“家里都好吗?”
“都好,”邬母不让他帮忙,“你坐着,好好歇一歇,你头一回不在家里过年,家里都跟着冷清不少。”
一边收拾,她一边道:“老二倒是懂事了不少,没有淘气,去年蝗灾闹的,到处都不太平,咱们家都进了贼。”
邬瑾连忙问道:“有没有伤着人?”
邬母摇头:“没有。”
邬瑾松了口气:“钱财损失了不要紧,等报去官府,让官府去查,人没事就好。”
“多亏我把银子藏的好,那贼没有找到,就跑到你屋子里去了,把箱子里的东西翻的到处都是。”
邬瑾手上动作一顿,手上柴火掉地上,他慌忙弯腰去捡。
邬母未曾看见他的失态,继续道:“做贼的不识字,见了你写的日录,还以为是值钱的东西,连搂带抱的,老二醒的凑巧,抓着就往回抢,又大声喊我们,把那贼吓跑了,只是你写的日录让他撕破了好多张。”
“日录”
“还收在箱子里,就是都乱了,老二也没整,说等你回来自己弄。”
邬瑾心头一跳,两侧太阳穴也跟着跳,手忙脚乱放下柴火,同手同脚走去屋中,打开箱子,低头去看里面日录。
日录是从元章十八年开始写,到如今已有八年,除了少数烧掉之外,其他都存在这箱子里,已经存了大半箱,此时堆放的杂乱无章,让人无从下手。
邬瑾随手取过一张,看着字迹便知道是元章二十年前所写,将其放在一侧,再伸手取一张,慢慢归置。
一年接一年的放,他放的快而急,一张一张,然而数量太多,堆积如山,若是要找出来丢失了哪一张,恐怕要费几日的功夫。
他干脆先将完好日录放在一旁,去拼凑撕碎的那些。
碎的多,他一张张拼起来,其中一张只剩了个日子——元章二十二年五月初一。
他捏着残片坐在地上,在心里翻江倒海,试图找出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时至今日,已将近四年,他细细思索,想起这日子临近端午,正是他和莫聆风、程廷,在马场跑马遇到生羌,随后在莫府题葵榴画扇的那一日。
只因那一日给王运生提了那一句“似火榴山崩青云”,在济州馆驿惨案后,他曾翻出来这张日录看过,所以记得。
日录中,应是没写机密要紧之事。
他松了口气,决心将这些日录重理一次,凡事涉及到莫府的事,无论写的是什么,都拿出来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