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瑾给她剥炒栗子:“不患寡而患不均。”
姨娘们原本都在后院里守活寡,和睦相处,现在却有两个姨娘脱颖而出,在莫千澜面前崭露头角,其他人立刻不忿起来,生怕自己让莫府给抛弃。
守活寡自然不是件好事,可若是回到那穷困潦倒的家里,又被卖到别家去,更要命。
莫聆风吃了栗子:“多几个人照料也好。”
邬瑾点头:“那些生意,我都看了,暂时没有异样。”
莫聆风点头,正想问一问刘家,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过是几息之间,殷北就慌慌张张出现在门口,挤开祁畅,走了进来:“姑娘……”
他常在外走动,因此脸上时常挂着笑,眼下却是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张了张嘴,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他随着莫千澜,历经风雨,修罗一般的地狱景象都曾经见过,慌到如此不知所措,莫聆风心猛地往下一沉,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颤抖:“哥哥……”
“不、不、不是,”殷北连忙摆手,“大爷没事。”
他横着心,把喉咙里那几句话一咕噜说了出来:“来了位州判夫人,带着个媒人,要给毕同知做保山,想把姑娘说、说给毕同知的小儿子,说是可以先订下亲事,等大了再成婚。”
莫聆风听到莫千澜无事,就松了一口气,慢慢坐了下去。
等听到是有人要给自己做媒,顿时啼笑皆非,简直滑稽,然而笑容渐渐隐下去,一张脸由由红转白,由白变得铁青。
同知是知州属下七品官,和州判分理杂物,莫聆风从未见这位姓毕的同知,可见此人不曾入莫千澜的眼。
莫千澜还没有死,脑袋上的虚衔也没有让皇帝夺了去,他们就把莫聆风当做了孤女,露出了这样的丑恶面目。
好比是一块美玉,骤然无主,就冒出来一群夺宝之人,要将这美玉拽到泥潭里去。
而想出这办法的人,要借此告知宽州众人,莫家已成绝户,失去莫千澜的莫聆风,是孤女,身怀巨财却无力自保,谁都可以试图分一杯羹。
比起明刀暗箭,此举更羞辱人。
甚至让人无从还手。
莫聆风瞬间洞彻了此种险恶的用心,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同时因这种手段而恶心,腹中仿佛承受不住这种恶意,不住往上翻腾,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抬手捂嘴,迅速起身,奔去官房,邬瑾紧跟着起身,追了过去,眼见莫聆风是进了官房,对着马桶,将方才吃的东西都呕了出来。
邬瑾站在外间,不便进去,只能听到里面呕吐声不断,一阵接一阵,方才吃的那点东西似乎已经都吐光了,可还在干呕。
他催促殷北:“快请她的阿婆来。”
殷北飞檐走壁,去请奶嬷嬷,苍老了许多的奶嬷嬷领着四个丫鬟飞奔而至,把莫聆风从马桶旁边拔了出来,递上茶水让她漱口,等到漱完口,奶嬷嬷托着一条热帕子,很有章法的将她擦了个干净,丫鬟们展开干净衣裳,给她换上,又重新结好发髻。
不到片刻,她干干净净走了出来。
奶嬷嬷跟在一边:“是不是吃坏了?我早说了不能吃那么多螃蟹,太寒了,还大早上吃,是不是还喝了冰凉饮?一会儿请李大夫开个方子,给你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