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担心历史会重现罢了。
他心事重重,心中无数翻涌,但是面上的眉目却是平静得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他依旧是沉默不语。
谢骄眠见他如此,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从来不勉强自己,所以也从来没有勉强过别人。
于是最终承受后果的、痛苦的,往往也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只是再次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便也如同怀中的狐狸一样,沉默无言。
直到忍冬进了房间,才将这几乎能令人窒息的沉默给打破。
“啊,王妃,您怎么还没有梳妆啊?!”
而谢骄眠却只是很疑惑地看向她。
“怎么了?”她以前不就是这样的吗?
因为以前病弱,她没有心思将自己打扮得多么精致,被伺候洗漱完了,再随随便便收拾一下妆发就没有了,整个人都显得素净,连以往被娇惯出来的锋芒,似乎都跟着柔软了不少。
怎么今天忽然……?
忍冬走近她,将谢骄眠随便绾起来的青丝解开,拿起梳子为她重新梳理。
她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不歇着:“今天就是花诗节了,各家公子小姐天都还没亮就已经起来打扮自己了,现在天都已经大亮了,王妃怎么还什么都没准备……”
谢骄眠心中虽然觉得无奈,但是到底也没说什么来阻止忍冬。
虽然照忍冬说的,天已经大亮了,但她或许是因为今天身体莫名好了一些的缘故,已经起得比以往早了很多了,所以在她的认知中,就还不算太晚。
加上她本来就是美人,如今身体好了些,气色也比以往好了不少,所以无需过多的装点,淡妆轻扫,就已然美得不可方物。
忍冬看着菱花镜中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又开始为谢骄眠簪戴发钗。
但是谢骄眠怀中的狐狸不知道忽然是发了什么疯,竟然一抬爪子,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都扫落在了地上。
瓷器落地即碎裂,发出清脆又好听的声响,残渣随着里面的胭脂红粉一同飞溅,染脏了暖玉铺就的地板。
忍冬手上的动作一顿,整个人也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谢骄眠明显也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之后,她很是严肃地看向嫣灰,似乎是在用眼神质问他为什么忽然发疯。
但是她似乎生来就是不适合严厉的,骨子里都流淌着花蕊一般的温柔骨血,所以即便是如此“严肃”,落在嫣灰的眼中,也显得柔软。
所以他并不惧怕,反而像是得寸进尺,更为张扬地将爪子落在谢骄眠的衣袖上,将上好的云锦给抓坏了。
谢骄眠眉心微蹙,想要把他扔下去,但是不知道是不忍心还是怎么的,最终也只是将他抱在了梳妆台上。
然后她对狐狸的震惊不管不顾,只看向忍冬,对她说:“你继续吧,这里等下叫人来收拾就好。”
忍冬似乎这才活过来,连忙应是。
她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梳妆台上的狐狸,一时间,她不知道是出于可怜还是怎样的情感,竟然下意识为他寻找开脱的借口。
“呀,原是我的疏漏,竟然忘记为王妃您更衣了,幸好它提醒了我……”说着,她上前去,拉住谢骄眠那一边已经被嫣灰划坏的衣袖,“王妃,将这件坏衣褪下吧,王爷……还有丞相大人,早已为您准备好了花诗节当天的新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