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蝴蝶在公子白净的指尖再次散成粉尘,好像天边的朝阳流晕洒在一截温润白玉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幻想中的美好之感。
山曾昨日醒来后,身体的确有了渐渐恢复的样子,这让他和生江二人都忍不住为之松了一口气。
但是山曾昏迷这样久的情况,以往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若单纯只是身体上的原因那还好说,可是很明显,不应该如此自欺欺人。
尤其是他依稀回忆起之前生江说的,他在某个夜里见过一只白色的狐狸出现在皇宫中……
白色的狐狸,他唯一能联想到的,就只有谢骄眠身边的那只似乎总对他怀有戒备的畜生。
他觉得按照他的性子,他是应该要再去摄政王府一探究竟的。
但是他脑海中却并没有类似场景的印象。倘若回忆,脑海中要么是一片空白的样子,要么就是头疼不已。
就好像那一段记忆硬生生被人挖去了,然后连随便编造一段故事重新缝补进去的心思都懒得施舍,给予他宛若一只不被主人喜欢的人偶的空白与残缺。
他实在是厌倦这样的感觉,可是又摆脱不掉,无可奈何。
他看着指尖的金色粉尘,微微有些出神,回想起谢骄眠之前好像说过不喜欢被别人窥探。
他当时是直接答应呢,还是默认呢?
总之,那一次被识破了之后,他的确没有再动用羡金蝶去探听她的消息了,连原本想要在摄政王府安插探子的想法都打消了。
但是他又实在是思念。
这对于他来说一定是绝无仅有的事情,甚至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认识不算太久、还没有几分深厚交情的人如此牵挂。
倘若仅仅只是因为那一张脸,那未免也太过肤浅。
那些仿若自灵魂骨血中、妄图冲破禁锢的叫嚣,思念与偏执,宛如炼狱的业火,日夜缠绕,将自己寸骨寸心地侵蚀。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忘记了的。
他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无数次忘记。
——只有这一次,他堪堪回忆起。
山曾说他总是在梦里看见一只白色的狐狸。
生江当时和他一样,也立刻就联想到了那只深夜出现在皇宫里的狐狸。
但是一番形容过后,山曾却是摇了摇头,说梦里的狐狸更像是一只怪物。
它很庞大。
庞大到,人类在它的眼中似乎不过就是一粒微尘,他连随便踩死的恶念都生不起一丝一毫。
那一刻,他脑海中所能想到的,竟然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比杀戮更为残忍的,是另一个人的漠视。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山曾觉得他们所说的狐狸应该不是同一个“怪物”,但李危寻依然潜意识中觉得,它们之间必有联系。
加上他私心作祟,所以他违背了当初的承诺,召出了羡金蝶,去摄政王府一窥究竟。
为了避免被再次发现、惹谢骄眠不快,他这一次很小心地操控蝴蝶,不敢让蝴蝶飞进谢骄眠的寝房。
但是即便如此,撒星院的热闹还是一眼就能够窥见。
什么摄政王妃的爱宠不见了,什么李君同竟然召集暗卫、大动干戈地只为寻找一只狐狸,什么……
什么王妃又病倒了。
他起初还在笑李君同关心则乱,但是当眼前浮现出谢骄眠病倒在床榻上的虚弱模样时,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比李君同还要没出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