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危寻看向生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朕还在早朝就感应到了魂灯亮起,其间发生了什么?”
然而面对李危寻的疑问,一直在旁守候着的生江,也不能给予他答案。
山曾的床头上燃着的是“魂灯”,顾名思义,魂灯能够将神魂稀薄之人的一缕魂魄吊着,不至于让其灰飞烟灭,也能指引其余游散的魂魄重新聚集在主魂体内。
但是自燃起魂灯那天开始,山曾的神魂就是游离透明的,稀薄得就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
而今天,魂灯毫无征兆地亮起,病榻上躺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任何反应的人也忽然醒来,——一切都太过突然,太过不可思议。
李危寻当然知道这世间大有“奇迹”存在,但是他走到如今,也不至于还要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一样,轻信奇迹。
看似种种偶然,实则都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形成必然。
他的眉心轻轻蹙起——如果不曾恍惚,或许还能瞥见他眉心蹙起的弧度,与某个人竟然异常相似。
他问山曾:“山曾,你昏迷的时候,有在梦里看到过什么吗?”
***
距离上一次谢丞相来看谢骄眠,转眼竟然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他以为自己足够清闲,还想着下次以询问“为何要将摄政王府的院子拆了”为理由再去看她,结果一忙起来就没个消停,愣是耽误了许多时日,以至于现在再想用这样的理由去看看自己的女儿,都嫌为时太晚,新院子都落好一段时间了。
但是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谢骄眠了。
他总得亲眼看看他的宝贝女儿过得好不好。
前些日子听说她还要出席花诗节,他惊讶之余,还有几分欣喜。
毕竟,自从八岁那年之后,谢骄眠就再也不想出席任何节日盛典,其中尤以花诗节为最,平白辜负好多佳时。
如今,她选择出席花诗节,除却能够“不负佳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终于能够走出当年的阴影,肯完全接纳自己。
他这个当父亲的,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这必然是临时的决定,不然他不至于消息闭塞到距离花诗节都没几天了才得知这件事。
于是,几乎是在他听到这个消息的下一刻起,他就开始替谢骄眠准备花诗节的衣裳首饰了。
他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总觉得他的宝贝女儿,如今不像是肯为了这些东西大费周章的样子,即便是终于决定再次出席花诗节,说不定都只是随便走个过场——名声之类不必挂心,她懒于拘泥,且另有目的。——虽然他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细细一想,如果不是为了当时的声明,整个花诗节,或许就只有那些奇珍异草,最能值得她驻足一眼。
他也觉得奇怪。
奇怪自己的猜想,也奇怪自己猜想中的宝贝女儿的变化。
但是谢骄眠怎样的面孔,他都疼爱。
所以,这一次去看她,谢丞相除了想关心关心她近来的状况,还要把为花诗节准备的东西交给她。
而所谓知女莫若父,谢骄眠真实的情况,被谢久思猜得八九不离十,——除了她大病一场。
可谢丞相双目清明,虽然没有预料到这件事情,却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疲态。
他本来是要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但是转念一想,按照自己女儿的性子,如果不主动开口的话,那么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若是自己就这样直白地问出来了,她估计也不好回答,于是又只能为了照顾自己女儿的心绪,强忍住内心的冲动,话锋一转,变成了:“来,骄眠,这是襄国最好的绣娘为你制的衣裳,你来看看,可还顺你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