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侍连忙应了一声儿,将下人已经压好了香的香炉放到身前。
她熟练地置篆,从瓷罐里挖出半勺香料,开始填香。
谢含辞虽然看不懂,但也觉得这名女子应该是真行家。不仅是为了讨好男人才精于此道,应该是真的喜欢。
她在填香时,有风拂过,几缕发丝被吹到了眼前,她也没有理会,依旧全神贯注,一点点将香填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将香炉先是捧到了老郡王的面前,又依次围着众人转了一圈,到了谢含辞面前时,她明显愣了一下。
谢含辞身子微微前倾,香炉里是一朵莲花,颇有佛性。
人人都看过后,她将香点上,丝丝缕缕的药草的香气立刻从香炉中溢出,在凌霄阁中弥漫开来。
“此香唤作灵犀香,是一味合香,由鸡舌丁,甘松,灵香草,藿香等香料制成,香气灵动持久。此香还有个有趣的来历,一位女子日日思念亡夫,最终选择了投湖自尽,神人观之,心生怜惜,便将此香的执法传授给了这位女子。”
李奕欢听到这忍不住小声嘟囔:“怎么?点了这个香她亡夫就能回来了?”
妾侍原本垂目盯着香炉,闻言缓缓将头抬起:“燃香,自然是不可能起死回生。只是传说中这灵犀香能助人沟通鬼神。”
“汪汪汪——”一只瘦得可怜的猎犬,跑到众人眼前,冲着李明尘连叫了几声。
“哥哥,这狗是你带回来的吗?他怎么这么瘦?你平时都不喂它吗?”
李明尘说道:“是我在刑部养的细犬,我办案时带着他,今日没来得及送回去,就先带回家中了。”
“阿细,怎么了?”
安昌郡王看着自己儿子跟狗说话忍不住嘲讽。
“啧啧,做了两年官,不愿意回家跟你爹说话,天天住在官僚里和狗说话。还怎么了?你指望它站起来回答你吗?”
阿细似乎想证明自己真的听懂了,扭头跑出了凌霄阁,就在众人以为它走了的时候,又飞奔着回来,嘴里叼着一只绣鞋,跑到李明尘脚下,将鞋吐了出来,又冲他叫了两声。
“汪汪——”
李明尘捏着帕子捡起了那只绣鞋,谢含辞一眼认出,那只鞋的样式跟今早王管家从池塘里捞起来的那只一模一样,不过这是只左脚,早晨见的那只是右脚。
阿细围着李明尘原地转了两圈后,往凌霄阁外的方向跑了两步,又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李明尘。
这下连谢含辞这个没养过狗的人都看懂了,这是让李明尘跟着它。
阿细将众人带到了锦园最深处,这里有一堵矮墙。现在正是月季盛开的季节,月季的枝叶顺着墙壁攀岩向上,爬得老高,叶子的边缘呈锯齿状,娇嫩的月季花正是从这些齿状的叶片中钻出来的。
要想得到美艳的鲜花,就要冒着手指被刺破的风险,而这样的道理又不仅仅适用于花。
阿细冲着墙角叫了一声,用两只前爪扒拉着地上的泥土,李明尘折了一根榕树枝,挑开遮盖在地上的树叶枝桠,下面立刻露出了半截女人的小腿。
这是一条左腿,她的五个脚指甲上都用凤仙花的汁液染成了红色,更显得那脚发白浮肿,她剩下的身子还在土里,四周的土地松软,应该是被埋进去不久。
李明尘招呼王管家去拿铲子,王管家却一脸的为难。“还是让老奴先去禀报郡王和郡王妃吧。”
李明尘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不管平时父亲多荒唐,府邸里藏了多少污糟事,但这可是一条人命!你若不去拿,我就自己去找,找不到我就用手挖。”
王管家只好应了下来,小跑着去拿工具。
谢含辞蹲在地上细看那只鞋,这是一只暗红色的绣花鞋,上面用明黄色的细线绣了双鱼戏珠的图案,这个花样和绣工在蜀地都只能算中上,估计在这里更是平平无常了。
谢含辞想着便站起了身,对李奕欢说道:“这绣鞋上看不出什么,只能等王管家给尸体挖出来了。”
一旁的李明尘却附身捡起了那没鞋子,他这次没有再拿出帕子,而是直接上了手,将鞋垫抽了出来,一段一指长的小刀片立刻掉在了地上。
“她鞋里怎么会藏着刀片?”李奕欢皱着眉问道:“她是不是刺客!”
谢含辞虽不知道她为何要将刀片藏进鞋里,但是这样的“凶器”只怕自保都难,如何用它来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