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楚王萧元德也接到了南州传来的奏报。
事情的发生让萧元德始料未及,真正没有料到的是虞知重伤垂危,不知生死。
孔雀翎之毒,这是足以要人命的毒。
萧元德让虞知做刀,砍向南州府。可这把刀在初露锋芒之后,如今已经断了。
萧元德朝着南方的天际望去,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不是因为虞知这把刀断了,而是因为他的谋划将要走向下下策的选择。
若是虞知死了,李浩渺会如何,李清如会如何?
那些北斗营的残部又会如何?
李清如姐弟将北斗营复仇的希望都寄托在虞知身上,虞知死,南州乱。
李浩渺会不顾一切地杀向楚王府,用一身宗师强者的修为镇杀楚王府的所有人。
项籍的党羽也会死在如滔天洪水的报复之中。
要知道整个南州府几乎都是楚王的地盘,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那些世家士族多少都与项籍有所关联。
这些人死了,南州必乱!
外有夜鬼卷土重来,南州一乱,便是给整个大楚火上浇油。
萧元德不愿看见这样的动荡出现。
楚王项籍或许死了,但富饶的南州也不再是南州,而是一片废墟。
维持南州的稳定安宁是萧元德的目的,因此虞知前往南州,范文正也前往南州,一步步将南州府各郡的官员都换了,如此南州才不会乱。
如此才能守住大楚的江山。
萧元德是忌惮项籍,是想借虞知这把刀杀了项籍,但绝不仅是杀了项籍。
他要整个南州回到二十年前的面貌,将南州的权力收回到自己的手里。
“父皇,南州一事,虞知下落不明,楚王府牵扯出二十年前的隐秘,此时是拔除项籍党羽的最好时机。”
“儿臣愿前往南州,为父皇分忧。”
萧景尧从北凉府回京已经过了许多日。
自婉儿死后,萧景尧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于朝堂上的事越发上心,也不排斥与黎初晨的婚事。两人时常闲聊,相伴游玩,比以往还要亲近许多。
萧元德看向萧景尧,他怎会不知那个东宫侍女的死。他更清楚其中的蹊跷。
“尧儿,你刚从北凉府归来,舟车劳顿,不宜再去南州。况且婚事在即,安心准备大婚方才是大事。”
萧景尧神色平静,平静地让萧元德觉得有些陌生。
“父皇,三弟在万里冰原抵抗夜鬼。儿臣又怎能在京都享乐。楚王暗中图谋不轨,若是从孤天塔中破境而出,对于大楚更是威胁。儿臣岂能为了一己之私,放任天下不顾?”
换做以往,萧景尧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
他确实变了。
因为婉儿的死流干了泪,而后戴上了一张叫做虚伪的面具。
“天下不宁,儿臣的婚事更不宜大操大办。儿臣已让礼部看过日子,两日后是吉日,可将初晨娶进东宫。”
“想来母后和黎相也会明白儿臣的心意。”
这孩子萧元德沉默一会儿,说道:“大楚南北皆有忧患,你的婚事也确实不宜大操大办。既然如此,就让你自己做主。”
“至于南下”
萧景尧继续说道:“父皇明鉴,虞知乃是儿臣挚友。他生死不知,儿臣实在担忧,若是虞知侥幸存活,儿臣便与虞知一同为父皇坐镇南州。大楚可以举国之力应对夜鬼之危。”
萧元德审视着萧景尧,没有接萧景尧的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尧儿,去见见你母后吧。”萧元德意味深长地说道。
萧景尧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而后沉声说道:“儿臣领命。”
身为皇室宗亲,家事亦是国事,许多事是身不由己。萧元德是这般过来,他更能明白萧景尧的心情。
可皇室无情,说到底手足相残,父子反目的历史不胜枚举。
一个侍女的死是无数风暴下的一叶浮萍,上不得台面。
等着萧景尧离开后,雷煅出现在萧元德的身后。
“陛下。”雷煅恭敬地称呼道。
萧元德看着雷煅,说道:“雷供奉,那侍女是如何死的?”
以雷煅开碑九品的修为,只要不是夜鬼出现,保护一个萧景尧绰绰有余。
雷煅回想起那悲凉的一幕,说道:“她甘愿赴死。”
梅园的梅花还未开,那个温婉的少女便是死在了那些光秃秃的梅花树下,死在了那个并不寒冷的夜里。
“太子殿下钧鉴;婉儿未能与殿下相伴余生,辞别殿下,婉儿愿化天上星与月,夜夜流光做相思。”
“望殿下余生安康,年岁绵长,此生可庆可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