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王停了一会儿,又道:“宁娘娘也对我说了,她是死于一个义字,该为她骄傲。其后不久,便又是连吐了数口黑血倒在了我面前……隔日清晨,父王终于从宫中被放了回来、一身干涸的血污。父王说了,他亲手杀了自己两名手足、将其尸首悬于早朝的广齐殿上,逼得先帝在列祖列宗前承诺不只要放过废太子的性命、也不许再对其他人下手。父王后来看到了宁娘娘的尸首,又听了我四哥转告宁娘娘的遗言、并没有说话,但我知道父王后来几个日夜都没睡好,成日便在书房念着宁娘娘最喜爱的诗词。”
“我自那时便再怎么样也静不下来了,宁娘娘死前的样貌和遗言在我脑中转了无数次,却不只是被那样的场面给震撼,而是宁娘娘口中的命让我无比在意……到最后我才知道了,我那么多个兄姊们无论起初愿不愿意,但最后总是毫不反抗地接受了自己已来到了人生最后的事实。其实,我们齐王府的人都一样,都愿意为了一个人──或者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而搭上自己的性命。”清河王看着冯芷榕,原本那拧着的眉心舒展了开来,却是带着更悲切的哀伤:“你说刘养心让你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冯芷榕抿着嘴好一会儿,这才换了句话道:“我那时没问养心看出的卦象是什么,但却瞧出来了那与从前荀监正、刘主簿二人替我推出了命格有关。”
“你的命格?”
冯芷榕叹了口气,道:“人人都与我说的,说我这是天生出将入相的命。”
清河王听了不禁失笑道:“他们怎么会与你说这些?”
“你也知道?”
清河王点了点头,道:“知道的人不多、不少,算上皇上、皇后还有我那堂兄靖王以外,倒是我父王和几个兄弟也都知道。”
这回失笑的换作是冯芷榕:“明明这么多人晓得,却还表现出一副拥有天大秘密的模样!”
“是这样吗?”至少清河王认为若没昭告天下、就还是关上门来属于自家人的事。
冯芷榕点了点头,道:“家里有多少人知道我是不晓得,但是那天我头一次从刘主簿口中知晓后,几个长辈都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不肯对我多说。”
清河王道:“那么你今日听着刘养心与你说的话,可有听出个什么端倪来吗?”
“我却不是神仙,能猜中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养心的表情很明显……”冯芷榕回想了一下刘养心当初的神情,最后又是叹了口气道:“或许这将来可不只是一波三折能够形容。”
清河王听着也凝起了神色道:“刘家的推卦可有半数融合自刘养心的母亲归氏,归氏的父亲是民间有名的神卜、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不轻易推卦、一推出来可都是能撼动家国的大事……据说他老人家便曾推出了北方的祸事,却是那时陛下方从缪王复被立为太子半年、先帝便驾崩,这朝廷政务都还没能熟悉上手,还忙不过来,也就没多加留意那民间的传言,却想不到造成了不小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