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萧奕峥轻装简行的出了尚都城,一人一马一赵信。
出城时,他对着笑呵呵迎上来的城门官说:“本王的印章还未收回。以此印章为凭,他日王妃出城,不得阻拦。”
城门官连连称是。
两人马不停蹄的赶路,直至晚间抵达驿站方才休息。用完晚膳,赵信去了马厩给两匹马喂食。萧奕峥也晃了过来。他急忙说:“殿下先去休息吧。”
萧奕峥恍若未闻,卷着稻草,抚摸着追尘的马背。“今年的端阳节,又没能让你在京中过。”他语气温和,带着歉意。
“我无事,这孑然一身的,在哪过都一样。倒是殿下,这刚刚新婚,便与王妃分开了。”
萧奕峥笑笑,也未搭话。
赵信觉得他心情不错,便继续道:“殿下今年许是收到了王妃的荷包?”
萧奕峥动作一顿,旋即摇了摇头。
赵信一脸不可思议,脱口而出:“嗯?怎会?”他与萧奕峥一起出入朝廷,闯荡江湖,情意自不是一般主仆可比。他在其面前也从来不做情绪的修饰隐藏。“月影曾问过我,殿下喜欢什么花色。我以为是王妃做荷包要用到。”
萧奕峥皱眉看向他:“月影问你?”
赵信点了点头,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补充道:“昨日见殿下袖子有一荷包,我还以为……”他迅速住了口,觉得自己一错再错,便赶忙继续埋头给马儿喂草。
“那是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萧奕峥淡淡道。
“是了,以往端阳节,皇后都会亲手给殿下做荷包。”赵信附和。
萧奕峥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想起宫中午宴后,萧奕和递上这个荷包,郑重交代的话:“六弟,此去西南,道阻且长,与以往任何时候你出京的情况都不同。父皇,母后,我这心都是悬着的。今年的荷包,母后想着你已成婚本不用再做的,但听到你要去西南的消息,还是替你做了一个,希望能祛灾避难。只是怕你媳妇多想,觉着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便让我私下给你了。”
他动容的接过荷包,“娘娘的手艺全尚都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让娘娘别担心。”
“你千万小心,我在尚都等你好消息。”萧奕和仍是一脸担忧。
他舒朗一笑,点了点头。
皇后制作的荷包精致小巧,他昨夜回到正则苑时,拿着那个荷包,满脑子回荡着太玄琴铿锵有力的豪迈之音,心里却想着:能奏出这般琴音的手做出的荷包该是什么样?
他对自己说,也不应十分在意未收到她亲手缝制的荷包,毕竟以他们的关系,做不做的也不好强求。但是内心却有说不出的期待与失落。尤其是今日一早,他看到清溪一身国朝大礼时才会着的王妃正装骄傲的立在王府门前送他远行时,这份不知道夹杂了什么情感的期待与失落尤胜。
他对她笑,她也报以了同样的笑容。两人什么话都未说。此时,想起朝阳下灿烂绚烂的笑容,萧奕峥却觉得也无需说什么话了,甚至关于荷包不荷包的那些想法也是自己矫情了。她本就不是一个后宅之中的普通女子。
“赵信,今晚好好睡。这接下来的,咱们得打仗了!”他微一仰头,语气铿然。
这一夜,尚都城广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广王爷正在奋笔疾书。这几日,豫王,湘王是轮流来他府内做说客。无非就是让他配合朝廷,在家安心养老。事实上,他被削了军权后,并未给西南军去过任何消息。他也知道,自己怕是已被监视,任何消息出了王府,也便进了皇宫。但即便不下任何命令,西南军会如何,他都有百分百把握。即便湘王告诉他萧奕峥在养心殿那一番分析应对言论以及皇帝派他去了西南,他心道小六子倒是机灵,但真的丝毫不担心。他在西南经营数十年,岂是他小六子轻易能撼动的。
“你到底怎么想的?究竟想干什么?”豫王问他。
他想干什么?他本不想干什么!他不甘心!不甘心被人莫名其妙夺了兵权,不甘心替朝廷立了功劳反倒被弹劾,不甘心他西南军的将士受委屈。
被豫王说烦了。他冒出一句:“大哥,你做老大的,这些年也憋屈吧。要不,咱一起干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