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梁县因为靠近岭南一带,所以天生民风彪悍,林玄凤来到余梁县还没几日,就看到不少当街打架斗殴的百姓,一言不合不说拔刀相向,但拿起棍子打人却是常有的。
且这地方的人多说方言,许多言语林玄凤都听不太懂,本想派人询问一下山林里的蛮人情况,但奈何语言不通,只能暂且作罢。
在余梁修整了几日,她倒是派人进过余梁后面的山林里探过,但是这些蛮人一个个精明得很,见到有军队来了便离开,但你一走,他们又不知道从哪些地方窜了出来。
林玄凤倒是想要派几个人佯装路过,但她刚来余梁,手边没有可用之人,她身边的这些姑娘上阵杀敌没问题,但是要让他们的去查探消息还是有些难度。
在她积极寻找着突破口的时候,张墨林也为县衙的事情忙碌着,因为原先的县令还在县衙尚未离去,可没想到朝廷忽然派了人来,说要取代他,他心中自然是不满的。
虽然朝廷也不是要就此放弃他了,而是要他们去京中述职,并且重新考核,通过考核者,才能再次当官。
然而,像他这种老油条,如今的学问,可比不上新登科的进士,莫说是进士了,如今再让他去考试,他怕是连举人都考不上了,所以朝廷所说的重新考核,对他来说,无异于罢官。
若真是罢官,那倒是还好了,他大可以联合各地的官员,闹上一闹,可偏偏,朝廷说的是重新考核,这让他连闹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新朝新气象,他是大月的官员,如今大曌还给他重新考核的机会,他还有什么颜面好闹的呢?若是真要闹,外面的人也会笑话他本事不够,所以才挑起事端。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区区县令,他连闹事的能力跟脾气都没有。
他只能拖延着,一直拖延到张墨林过来赴任,他不想放弃县令之位,所以总想要暗地里搞些事情,让张墨林不要这么顺利的掌控县衙,但他面上对张墨林却也是十分恭敬,生怕朝廷会拿他开刀。
张墨林初来余梁县,有个这样“诚心诚意”教他的老大哥,心中很是感激,甚至对他还产生了一丝愧疚,认为是自己的到来,才占了他的位置。
不过,这愧疚也就是一丝罢了,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他不来,这余梁县也会有别人过来,他没必要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更何况,朝廷又不是罢他官了,只要他有能力,那自然可以通过考核,再次成为自己的同僚。
所以,他若是真的感到愧疚,那就更应该更快的习惯余梁县,熟悉余梁县县衙,熟悉这地方的风土人情,这才能因地制宜,更快的治理这一方土地。
将这一方土地治理好,让百姓们过得好,这才是他这个县令该做的。
这般一想,他越发努力了,甚至晚上点灯,通宵达旦的看余梁县的县志,了解县衙的一切。
县衙的衙役、官差在“老大哥”的教唆下,故意装作听不懂官话的样子,跟他说方言,以至于他几乎得不到县衙任何差役的帮助,就连日常的问询,他们都没法沟通,他的命令,更是要通过文书,才能传达下去。
更要命的是,一些书吏、官差还好,县衙里更多的是衙役,这些衙役不一定识得太多的字,而这些衙役大都是照顾他的人,所以平常在县衙,他几乎得不到照顾,除了他的书童之外,平常做什么都需要他自己亲力亲为。
若要问询一些事情,那就更加的麻烦了,有时候让他们去跑个腿都必须要用纸写出来,所以平常的命令用文书倒是也无妨,一些日常的吩咐,用文书就太不方便了。
可是衙门的人没一个能听懂他的话,他不用文书,他们就听不懂,这样一来,他熟悉县衙速度就慢上许多,他跟县衙官差们的交流也非常的不方便,明明身边簇拥着很多的人,但往往他们各说各的,而他这个县令,则是如同孤家寡人一般。
但他并没有责备县衙的衙役们,反而是请了原先的余梁县县令喝酒,同他请教余梁县的方言,并一个字一个字的学习发音,甚至半夜也在学习此地方言,不过半月,他竟然就初步掌握了这门方言,不但能听懂衙役们在说什么,也能跟他们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这让余梁县的原先的县令大吃一惊,他当初也是花了一两年的时间,才学会了这门方言,可张墨林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就学会了?
这让他大受打击,他学会了方言,这些衙役们再想要蒙骗他就难了,而且,这些衙役们也不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自己迟早是要走的,张墨林才是未来五年都要待在这里的人。
是的,跟大月三年换一次县令不同,大曌如今是五年轮换一次县令,当然,若是干的话,提前升迁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一般情况下是五年一轮换。
“张大人,你果然是天资聪颖,竟然这么快就能掌握一门新的语言,要知道,这余梁县的方言跟咱们的官话可是南辕北辙,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学会了语言,张墨林再次宴请这位教导他学习方言的“老大哥”,而他这位“老大哥”也是由衷的感慨。
“在下这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已经耽误韦大人您很久的时间了,余梁县离京城颇远,一路快马加鞭不走错道的情况下,也差不多要半个月,若是在下再耽误韦大人的时间,那就真是罪人了。”张墨林也是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