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什么东西还得你亲自过来,如今你可不能再想以往那样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了,莫不能动了胎气,”周太皇太后望着张均枼,极是慈爱,那目中亦满带和气,丝毫不像假的。
张均枼亦是迎合着笑笑,道:“臣妾哪有那么娇气,皇祖母怎么同陛下一样了。”
周太皇太后道:“皇帝疼你,哀家也疼你。”
这回张均枼仅是附和着温婉一笑,并不接话,侧首示意南絮近前,她接过南絮手中提着的竹篮子,同周太皇太后道:“皇祖母,这是陛下年初赏给臣妾的薏仁,说是南海进贡的,吃起来味道不同于咱们常吃的。臣妾一直收着,原本想等到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再吃,可想想等久了,怕是要变味儿了,如今臣妾怀着孩子,又吃不得这个。便想着,把这薏仁送给皇祖母尝尝,也不枉陛下一片心意。”
周太皇太后接过看了一眼,而后便侧目望了眼乜湄,示意她拿下去,而后又与张均枼笑道:“这薏仁可是皇帝赏给你的,你果真舍得送给哀家?”
张均枼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舍得舍不得。”
周太皇太后道:“这倒也是。”
这周太皇太后果真是极在意张均枼腹中那皇儿,说话间总有意无意打量她的肚子,这会儿闲着没话说了,便又问道:“枼儿啊。”
张均枼应了声,睁大眼睛望着她,她问道:“算是你这一胎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张均枼道。
周太皇太后微微低眉,垂下眼帘呢喃道:“四个月……”
“那你这些日子,可有孕吐?”周太皇太后这到底是想问什么,张均枼还琢磨不透,便如实答道:“有,这几日次数愈发多了。”
周太皇太后一面轻轻点头,一面又问道:“那……你这些日子,是喜欢吃酸,还是喜欢吃辣?”
老人家果真还是在意生男生女,竟是问得这般直白,这酸男辣女的道理,张均枼到底还是明白的,她近来倒是喜好吃辣,可她又不愿叫太皇太后知道,免得伤了老人家的心,又不好撒谎,若说这老人家满心期待着抱个孙子,倒是张均枼偏偏生出来一个孙女,那这孩子将来可就不讨喜了。
张均枼正是纠结,这周太皇太后都已经问出口了,她也不好躲着不回答,索性言道:“臣妾这些日子胃口一向挺好的,酸的辣的,都喜欢吃。”
周太皇太后没法子,便讪讪一笑,又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好巧不巧,偏偏是这会儿,吓着张均枼的那个都人忽然打了个喷嚏,周太皇太后循声望过去,道:“陶韫,你去泡壶茶来,哀家有些口渴。”
“是。”
原来那都人便是陶韫,张均枼对陶韫这个名字亦是有些许印象的,当年就是这个陶韫与郑金莲一同进宫,她也是当年险些就被周太皇太后送给朱佑樘的良家女。
可张均枼素来与她无冤无仇,她又是因何缘故竟要害张均枼,莫不果真是受了周太皇太后的指使!可周太皇太后对张均枼腹中那个皇儿,分明是满心欢喜的,又岂会害她。
张均枼微微凝眉,见陶韫出了殿去,便也站起身,同周太皇太后道:“皇祖母,天色不早了,臣妾也该回宫了。”
周太皇太后点头应了一声,到底理不可废,张均枼就势微微福身行礼,温婉道:“臣妾告退。”
“好,”周太皇太后说话间亦是站起身,望着南絮,略显严肃,语道:“南絮,千万伺候好了。”
南絮便也福身,应道一声“是”,而后便依旧小心翼翼的将张均枼搀扶着出了正殿。
张均枼与南絮主仆二人走至殿外,方巧也遇陶韫两手端着木托回来,她便有意拦在她身前。
陶韫见张均枼挡在这儿,这便抬起头望着她,唤了一声“娘娘”。
张均枼见着陶韫望着她时那目光,柔情似水,一双美目晶莹剔透,清澈无杂,丝毫没有方才那凶狠与杀意。
由此,张均枼自是一愣,顿了顿方才问道:“茶泡好了?”
陶韫细声道:“是。”这个陶韫极是乖巧,不像方才那个的凶煞与狠厉。
张均枼亦极是温柔,与她微微一笑,柔声道:“泡的茶总不及煮的甘醇,你伺候着皇祖母,得合着她的口味来煮茶。”
陶韫亦是冲着张均枼露出莞尔一笑,毕恭毕敬的笑道:“奴婢明白,多谢娘娘教诲。”
张均枼点了点头,道:“嗯,去吧。”
“是。”
张均枼见陶韫越过她进了殿,便也转过身望着她的身影,亦是借此机会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方才放猫吓她的那个陶韫的身影,她亦是细细的打量过,与这个陶韫竟也有几分不同的。
南絮着实费解,低低的唤了张均枼一声,张均枼这便回过身,缓缓移步走开,久久方才同南絮道:“不是她。”
“不是她?”南絮微愣,惊道:“难道又是兴王?!”
张均枼一声冷笑,只道:“保不准就是他!”
“娘娘,这兴王是想挑拨您和太皇太后的关系!”
张均枼目光略显凶狠,愤恨道:“是不是本宫对他太仁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