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自拎着东西，回到了公寓。</p>

莫惟明的厨房大些，用起来方便。可刚一进家门，他强迫症就犯了，非要将整个屋子都打扫一遍。也对，离开九天的屋子，多少会落些灰尘的。梧惠只好一个人将米泡上，又把菜清洗干净。</p>

梧惠像是想起什么，从厨房探出头来。</p>

“对了，你的冰柜还好吗？我记得你有很多贵重的药。”</p>

“冰早就化了。不过没关系，剩下的避光储存就好。反正夏天已经过去了。”</p>

于是他们又各干各的去了。忙了一会，莫惟明终于把地拖完了。他站到厨房门口，看到梧惠正对着案板发呆。于是他问：</p>

“你怎么了？”</p>

“你说你买这玩意儿干什么？”她指了指案板上两公两母，共计四只大闸蟹说，“弄起来也太麻烦了。”</p>

“哪里麻烦了？上锅一蒸不就好了。十月正是吃螃蟹的季节，又不值钱，路过买点儿很正常吧。”</p>

“蒸？”听到这个字，梧惠瞪大眼睛，“原来你们是直接蒸的吗？”</p>

这下轮到莫惟明困惑了：“不、不然呢？还有什么做法？”</p>

梧惠想了想，说：“可能我家离江边远，没有这么大、品质这么好的大闸蟹吧。我一共就吃过两三次，印象里，比你今天买的要小一圈。我妈把它们刷干净以后，拔盖去鳃，对半一切，用淀粉封边，然后和其他东西爆炒。”</p>

“炒的大闸蟹吗……还真没吃过。行，你做吧。”</p>

“我？”梧惠伸出手指向自己，“那，做得没我妈好，你可不许找茬。”</p>

“没事，反正我也没吃过她做得是什么样子。”</p>

于是梧惠倒了一小碗淀粉，放在旁边做准备。莫惟明将拖把靠在门边，饶有兴趣地看起来。然而就在梧惠拿起刀的时候，她却不由得叹了口气。</p>

“又怎么了？”</p>

“怎么说呢……”</p>

梧惠望着案板上的螃蟹。它们被草绳捆得扎实，只有尖尖的脚的末端，和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微微颤动。这证明它们很新鲜，梧惠以前见过的都是病怏怏的。她艰难地拆解着草绳，小心地躲开钳子的攻击。</p>

“俗话说君子远离庖厨。有时候，确实觉得没法对活生生的鸡鸭鱼下手。虽然吃肉是人的需要，但参与这个过程，多少会觉得……螃蟹也一样吧？如果就这样上锅蒸，实在不敢想象它们慢慢变红的过程，更别提现在就大卸八块了。”</p>

“现在的我多少能理解一点。就像在医院，病人们——”</p>

“啪！”</p>

然而莫惟明的话还没说完，梧惠便手起刀落。橙黄的蟹膏立刻从中央溢出，流淌到案板上。梧惠手疾眼快地将两半螃蟹扣进装着淀粉的碗，封住创面。</p>

“你刚说什么？”她这才抬起头看向莫惟明。</p>

“没事。”莫惟明与她对视，“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人也挺可怕的。”</p>

“啊？为什么？”</p>

“我去擦桌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