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摘掉帽子的她让人看着陌生。</p>

“记住你刚伸出的手指，”羿晖安笑着将帽子戴回去，又拉着帽檐正了正位置，“至少我们应该有些对彼此最起码的尊重。”</p>

“我们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曾有过。”殷红露出不知几分真几分假的哀伤神色，“我很遗憾。也许我一开始向你们证明什么的行为，就是个错误的决策。”</p>

莫惟明暗想，她说的，可能是三个月前，那场拍卖会的事。那天殷红去了公安厅，才导致白冷未及时赶到拍卖会上。这些事，他后来都陆续听说了，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两方仍未达成共识。</p>

而梧惠的脸色却显得苍白。</p>

那个人——那团肉，他还活着。以什么样的方式？他的手脚，不是已经被切掉了吗？他不会失血过多吗？还是已经过处理……那他又该如何生存？吃东西怎么办？他的消化系统是否还能正常运作？还是说，也像虞颖一样依靠营养液呢……毕竟“皋月君有他的办法”。可是很难说，现在的那个男人，和虞颖的处境相比，究竟谁更好些。也可能并无可比性。</p>

想到这儿，梧惠有些出神。她的手忘记使力，箱子掉到地上，发出“啪”的声响。它一路沿着阶梯滚了下去。虽然台阶不高，但那下滑的声音，仍令梧惠觉得时间无比漫长。</p>

她慌忙追下去，脚下不稳，差点摔了一跤。幸亏白冷及时伸手，将她一把抓住。羿昭辰也接过莫惟明手中的箱子，走向了门口。白冷紧随其后，把殷红所有的行李都归置在门前。</p>

“有什么有趣的话题，不兴带着我这种手下人？”</p>

“一起看着吧。”羿昭辰随意地说，“我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好，她们当领导的，要考虑的事可就多了。”</p>

“但是形式似乎对我很不利呢。”曲罗生也抱起臂来。</p>

里面的莫惟明和梧惠都默默转过身，本想趁机溜之大吉。但看到门口的气氛也有些剑拔弩张，一时有些左右为难。天空泛起微微的红光，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如果还有幸亲眼见证就更好了。</p>

“不如直说您想怎么办呢？”即使在别人的地盘，即使对方人多势众，殷红依然气定神闲，“报复这种事，总没有尽头。您若铁了心让我给出一个交代，就不要怪我未来讨回新的代价了。”</p>

“我也不希望这种纠缠不清的情况发生。您若愿意，这次便一笔勾销。”</p>

“哎呀呀……最后吃亏的人是我啊，总感觉不服气呢。”</p>

“您对他出手的理由，无非是他伤了你们的兄弟。不论是不是个人行为，既然在公安厅工作，也算我管教无方，我认。但您不觉得，将他弄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有些过头了吗？他也有自己的家庭呢，真可怜。对这样的普通人动用法器，就是殷社的作风吗？”</p>

“殷社对事不对人，向来如此。”她轻快地问，“不过你这么一说，连我也觉得，当时做得有些过头了。听您的意思，是想让我找零咯？”</p>

羿晖安欣然点头：“您这么理解也可以！既然你们道上的人，这般重视手足情谊，对您展开相应的报复，应该也不算过分吧。”</p>

“你要几根手指？”</p>

“这也太血腥了。”羿晖安戏说道，“今天还是重阳节呢。”</p>

这时候，梧惠听到门口有什么动静。她看过去，突然看到一个有点陌生的人影出现在门口。羿昭辰和白冷都愣了一下，她才意识到，那竟然是羿晗英。她正一件件将大包小包从黄包车上卸下来。</p>

因为她没有穿警服，离得又有些远，梧惠半天才认出她。</p>

曲罗生走过去，帮她卸起行李。羿昭辰和白冷明显紧张起来。他们正准备出门，却被自家的警卫拦住了。</p>

“抱歉，没有厅长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羿府。”</p>

“这他妈是我家！”羿昭辰怒吼道，“你们有病吧？”</p>

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几人纷纷朝台阶下走去。梧惠的不安达到了顶峰，莫惟明也紧张起来。羿晖安的表情毫无变化，殷红的嘴角却翘了起来。</p>

“让他们出去。”</p>

太晚了。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晗英，迈出僵硬的脚步，被曲罗生抓住了手。</p>

“你怎么今天回来？”白冷问她，“不是说明天吗？”</p>

“我带了家里的特产，想早点……带给你们……”</p>

羿晗英的声音越来越小。羿昭辰回头，他的眼神几乎是瞪向另一个迟来的好妹妹的。羿晖安不为所动，平静转过头，对殷红说。</p>

“记住你刚答应我的。”</p>

“当然。”她耸耸肩，“但下属的个人行为，我也说不准呢。”</p>

羿晖安招呼羿昭辰过来，后者迟疑地走回来。她对他说：</p>

“折断她右手的食指。这样就够了。”</p>

“就够了？”羿昭辰下意识说，却又顿了一下，“但我不觉得现在……”</p>

羿晖安只是转头看向她。她什么都没有说，却什么都说出了口。</p>

羿昭辰深吸一口气，面向殷红说。</p>

“失礼了。希望您配合我的工作。”</p>

“当然了。这是曜州公民的义务呀。”</p>

她笑着伸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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