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无不应,将姜汜一道送回永寿宫,才自回宫。
毓秀到仁和殿时,众臣都已在殿中等候。她坐上高位后环视众人,轻笑着说一句,“众爱卿心里一定好奇昨日庭审的结果,庭审才一日,案情已颇有进展,朕昨日已下了口谕,请姜相今日在朝堂宣读。”
姜壖拜道,“宰相府连夜草拟圣旨,请皇上先过目。老臣年纪大了,中气不足,还是请皇上的侍从官宣读圣旨。”
毓秀对陈赓点点头,陈赓便从姜壖手上取了圣旨,呈到她面前。
毓秀读了圣旨里的内容,面上一派淡然,命陈赓取了玉玺落印,再交由他读与众人听。
宰相府拟的折子中规中矩,虽涵盖了都察院的人事变动,措辞用字却留有十分余地,左右都御史副都御使虽免职,罪名却说的模棱两可。
毓秀心中不悦,却不会因为这一点行文上的心机与姜壖计较,她在乎的是洛珅与洛珺代掌都察院,在最短的时间内肃清乌合之众。
众臣禀报了朝事,毓秀笑道,“昨日庭审本只有姜相与凌相在旁听审,因之后案情牵扯出了许多人,朕便请吏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一同听审。今日不如请六部司长一同到大理寺听审,省得之后麻烦。”
左右相与六部长齐齐行拜礼领旨,毓秀长呼一口气,吩咐退朝。
回金麟殿的路上,陈赓见毓秀愁眉不展,就大胆问一句,“皇上有心事?”
毓秀从前从未见陈赓多言,心中惊异,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问一句,“为什么这么问?”
陈赓低头道,“周侍书重伤,皇上难免忧心,下士等虽不如侍书知情,必加倍谦恭谨慎,为皇上分忧。”
毓秀停下脚步,望着陈赓轻笑着说一句,“你们几个都是心思清楚之人,何必过谦。周赟看似圆滑,在大是大非上却从不变通,他这样的人,朕身边有一个就够了,我只望你与郑乔隐忍为上,若当真有一日生出变故,你等切记要自保,劝解周赟不要冲动。”
陈赓一皱眉头,抬头看了毓秀一眼,心中虽不甚解,却还是恭敬应承下来。
毓秀一行未到金麟殿,远远就望见姜郁等在殿下。
他一见到她就迎上前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毓秀执姜郁手,与他一同进殿。
侍从们将午膳摆上桌,二人一同净手坐到桌前。
毓秀帮姜郁夹了一筷素菜,笑道,“昨晚的事伯良想必也听说了吧?”
姜郁点头笑道,“臣听说皇上无碍,以免节外生枝,就没有来金麟殿,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谨慎过度,难免有节外生枝之嫌。”
毓秀笑容愈浓,“伯良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幸而你没有接到消息就匆匆赶来,到底比悦声稳重。”
姜郁垂眉喝了一口汤,再抬头时,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情绪,“亏得悦声救了周赟一命。”
毓秀不经意地一皱眉头,又马上舒展开来。“伯良连这个都知道,这宫里果然没有秘密。”
姜郁明知毓秀言有深意,却并没有刻意避嫌,“皇上的秘密在臣这里很安全。”
毓秀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郁,姜郁淡然回望毓秀,眼神没有半分躲闪,二人对望半晌,毓秀才笑道,“伯良既然这么说,朕就没有不放心的道理,宫中之事,一切仰仗你了。”
姜郁笑着点点头,帮毓秀夹了一块水晶肘子,二人相视一笑,默默吃了半晌,姜郁笑道,“臣听闻皇上昨日庭审颇有收益。”
他特别用了“收益”二字,绝非不经心,毓秀头也不抬,一边喝汤,一边淡然回一句,“若说比从前有进展,也是仰仗子言从林州找到的新证。”
姜郁点头笑道,“臣从前就知皇上深谋远虑,却还是小看了你。为君者进退掣肘却还能步步为营到这种地步,皇上对前朝果然不是没有野心。”
话说的露骨。
毓秀放下汤匙,笑的云淡风轻,“西琳天下是我明哲家的,更遑论前朝,既然本来就是我的,也没有所谓的野心不野心。”
姜郁笑道,“皇上明知我是什么意思,何必咬文嚼字?”
毓秀也笑,“正是因为知道伯良是什么意思,才不能不咬文嚼字,你想问我想借庭审得到什么,可直言相问。”
姜郁从善如流,“既如此,臣就斗胆一问,皇上想借庭审得到什么?“
毓秀放下筷子,取过姜郁的酒杯,将当中的酒一饮而尽,望着他的一双蓝眸淡然回一句,“伯良以为,在都察院之后,朕还能顺理成章得到哪一部?”166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