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菁掀了床帐, 屈身在床前摸了摸毓秀的头发, “睡不着?”
他这一开口,毓秀也不能装睡了, 一边挥开他的手,一边冷声道,“你当金麟殿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陶菁一声轻叹, 下去把殿中亮着的灯都熄灭了。
寝殿陷入一片黑暗, 毓秀别扭的不得了,就高声问他一句, “你干什么?”
陶菁也不答话,一步步走到床前,拦住要下床的毓秀,“我是想让皇上记起来, 那天你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 四方不通气息的地方有多绝望。”
毓秀对之前的事很忌讳,陶菁此举无异于戳中她的软肋, 一气之下, 她就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狠狠推了他一把, “你滚开, 来……”
“人”字还来不及出口, 陶菁就把她的嘴堵住了。
用他自己的嘴。
毓秀被吻住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陶菁抱她居然也连她的两只胳膊一起箍住了, 她动弹不得,也不想动弹,身子软成一滩泥,只想着往下掉。
要不是陶菁搂着她,她就真的掉了。
陶菁吻上她的最初本还带着满腔怨气,可当他们真的亲密接触,他心里的坚固就一点点融化了,像绳子一样捆着她身体的胳膊松懈下来,环住她的腰,辗转中两个人的鼻尖蹭在一起,他还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毓秀已经没有立场再叫人了,虽然四周一片黑暗,她却还是能感觉到陶菁在用审视的眼光看她。
无话可说的情况实在很尴尬,毓秀在等陶菁开口,陶菁却像是故意要让她难堪,半晌还一声不出。
毓秀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火热,她却不知道她的面热是因为羞还是愧,又或是二者皆有。
煎熬到最后,她还是扛不住压力开口,“你救过我的命,这个恩情我会永远记得。当时没能对你说一声多谢,是我的失礼。事到如今我再说,大概也不算晚。”
陶菁笑着把毓秀重新按到怀里,“虽然你的道谢不算晚,可你明知我要的不光是你的道谢。我知道让一个活在黑暗里每日处心积虑谋算人的帝王敞开心扉接受一个人是很难的事,我比不了华砚,我同你没有十几年的情感,我从一开始也没想着要取代他在你心里的地位,我只想你知道,即便偶尔也好,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把给臣子的信任给我一点,把给你心上人的爱恋给我一点,把给你挚友的真情给我一点。我要的不多,一点就好。没人受得了一味的等待却什么也等不到,就算敷衍我也好,你总要给我一点希望让我继续傻兮兮地围着你转。”
毓秀的心起起伏伏,等他说到最后,她又觉得不甘心,“咱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傻兮兮团团转的那个?我的事你都知道,你明明站在高处看我的笑话。”
“知道你的事就是看你的笑话,亏你在别人面前还装的宽容大度,对着我的时候却总是无理取闹。”
“我才传你来你却抗旨不来,你我之间到底谁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陶菁失声笑道,“我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想你误会我是因为被你传召才不得不来,我要是才刚来了,免不了又要和你冲突。”
毓秀轻咳一声,“你现在来了,情况会好些吗?”
“这个要问你,你觉得好些吗?”
毓秀当然咬着牙不承认,“我没觉得好。”
陶菁在心里暗笑,“那你要怎么样才觉得好,把我赶出宫,以后都不见我了就是好?”
他说完这一句,也不等她答话,就匆匆把她搂紧了。
毓秀的嘴巴堵在陶菁的胸口,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你以为我开玩笑吗,我是真的下定决心让你出宫。”
陶菁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其实你也想过杀了我一了百了,或是像你母亲一样找个牢房关着我,又或是干脆把我毒傻算了。”
毓秀冷笑道,“这些我都想过,可你说的不错,你既然知道我这么多事,要对付我的话早就出手了,你不是姜壖的人,也不是舒景的人,否则我不会活到今天。可即便如此,你要我相信你接近我并无私心,我也绝不相信。”
陶菁摇头苦笑,半晌才调侃一句,“我接近你的确是抱有目的的,可无论我怎么说,怎么做,你都不相信我的目的只是你,既然如此,你就当我是觊觎你身边那个位置吧。”
毓秀明知他信口开河,却还是忍不住说一句,“那个位置堪比烫手山芋,如今身处其中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逃出来,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满心期盼着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