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看灯,其实差不多是看人。
街上人极多,聚在一块,人声鼎沸下,反倒是不觉得这冬夜寒冷了。
除了卖灯的,街上还有各种小摊,做着各色买卖。
杂耍摊子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温宴的心思不在杂耍上,依着黑檀儿的指引,寻到了杨继林妻儿的摊子前。
不得不说,这种时候,能站在屋顶上观察的黑猫,真的占了极大的便宜。
杨家的灯卖得一般。
杨妻招呼客人,她儿子还在一旁扎竹子。
温宴从摊前过,像是怕街上太热闹、霍以骁听不见一样,抬高了生意:“怎么都没有猫儿的灯?”
未等霍以骁做答,杨妻叫住了温宴:“娘子喜欢猫儿?若不嫌弃,稍等片刻,这就给你做一只?”
温宴佯装惊讶:“不会耽搁你们生意?”
“不会,”杨妻道,“娘子不嫌弃我们手艺就好。”
温宴来了兴致,要在这儿做灯,央着霍以骁不肯走了。
杨妻赶紧弄了两把杌子,请人坐下。
温宴落座,与杨家儿子道:“要猫儿捧球的,你见过猫儿玩球吗?两只前爪抱着球……”
杨家儿子的脸刷的就红透了。
二十出头的年纪,别说是娶媳妇儿了,他都没有这么跟陌生的女子说过话。
尤其是,还是这么好看的一人。
隔着半个摊子坐着,他好像都能闻到她身上的花露香气。
边上那位公子,应该是她的丈夫吧……
他知道这么看人家娘子不合适,可他心里噗通噗通直跳,连手里的竹条都要不听话了。
他赶紧低下头,支支吾吾道:“见过的,我手艺一般,只上元前才做灯赚些银钱……”
其实,哪儿见过啊。
胡同里的野猫凶着呢,也不爱理人,为了口吃食还反过来凶人,何时玩过球。
可他不敢说,那样只显得他越发笨拙。
再说了,还有那公子,坐在暗处,阴着脸,一看就心情不好。
霍以骁看了两眼杨家儿子,眉头紧促。
活生生的愣头青。
小狐狸短短几句话? 就让他找不到北了。
这哪里是小狐狸会装,根本就是看戏的太楞。
只听温宴又问:“做个灯,要多少时间?”
杨家儿子头都不敢抬起来? 怕叫人看到他烧得火红的脸:“两刻钟、不? 一刻钟……”
杨妻有些迟疑。
她倒是想建议客人去他处逛逛? 逛回来了,灯也就做得了。
可她怕客人看着逛花了眼,在别家摊子看到合心意的? 就不要他们的灯了。
这两位看着就富贵? 都没有问价钱,弄得她也不好意思在这时候开口要定银。
想了想,杨妻只好道:“我们也没有旁的生意? 就专心做娘子这灯? 很快给你做好。”
温宴应了声。
她的心思本就在杨妻身上? 眼下线索还少? 她便是要胡编乱造着给人下药去唬? 也得有个思路? 这就得靠一张嘴了。
温宴顺着往下说:“刚是说,只上元前做灯?”
杨妻紧张了一下,怕自家儿子胡说赶客,忙道:“不是上元,做了灯也没人要? 娘子放心? 手艺还是过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