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趁所有人都在,黄柔提出:“娘,咱们进一批布料,也来做双肩包吧?”
“不是正在做嘛,还进布干啥?”
“不对,她四婶这次没带布回来。”王二妹敏感的察觉到,黄柔这次的心情有点沮丧,“是那个小刘不让咱们做了吗?”
那手工费可就没了。
上次她们二房分到了二十五块,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连动作最慢的刘惠也分到八块钱!
当然,最着急的还是林巧针,上次不止让她挣了三十多块,那还是她的兴趣爱好啊!“怎么,他是嫌咱们手工费收太高了吗?不行咱再商量商量,两毛也行啊。”
“是吧,大嫂二嫂?”
黄柔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或者说,不是咱们这几分钱的事儿。”刘向前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事要照顾他的自己人情有可原。
可双肩包是她和三嫂想着摸索着定下的版型,不是他独有的。“他有办法卖,我们肯定也有办法。”
都说虾有虾路,鱼有鱼路,只要能做出来,她就能想出办法!
林巧针是无条件信任她的:“对,咱们阿柔聪明又上过大学,我听你的。”
王二妹在心里迅速的过了一遍,他们二房这几个月省吃俭用,娘家的钱已经还掉大半了,剩下一半老娘说了可以慢慢还,所以她没那么大压力了,倒是不急着挣钱。
而自个儿买布做书包,她总觉着冒险。毕竟能不能买到布不说,就是买到也是高价,成品也不是谁都能卖出去的,小刘人那是有经验有人脉的倒爷……阿柔那是有工资的,她们种庄稼的可是啥也没有啊!
正要拒绝呢,忽然春晖冲她眨眨眼,“好呀四婶,我们跟你干!”
刘惠被崔建国教训怕了,不敢发表意见,看着丈夫:“你说呢?”
崔建国历来相信黄柔的可靠,“行,你就跟着幺妹妈干,不许躲懒,要有啥能做的放勤快些。”
“行行行,听你的。”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黄柔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城而去。
“土豆咋回事,去年这时候都碗大了,今年还跟个鸭蛋似的。”刘惠刨开一丛土豆苗,颇为失望。
“你就得了吧,别人家的鸭蛋大都还没呢。”崔老太把小彩鱼放给几个孙女,她得去自留地看看。
幺妹这么久才回来,因为没有地精灵力庇护,院里的花生土豆好像没以前长得快了。
“我上山打猪草去,你们看好小彩鱼。”春月提起一只竹篮。
幺妹眼睛一亮,她就喜欢山山水水的,追上去拉着春月的手,“姐姐我跟你去。”
她一去,其他几个没兴趣的也跟着去了,一溜儿七个女孩,浩浩荡荡直奔山里。打猪草鹅草鸡草,只要是能吃的野草她们都不放过。
“幺妹,四婶怎么忽然想起要买布?”
“为了挣钱呗。”她还小大人似的叹口气,“我妈妈挣钱可辛苦啦,我以后要少吃点儿。”
友娣听见吃的,赶紧问:“为啥?”
“因为吃的要花钱呀,我花了我妈妈好多好多钱。”
得,这可勾起几个姐姐的好奇心了,异口同声质问:“你到底都吃了些啥?”
“烤鸭,猪耳朵,卤猪肝,香肠,西葫芦,炒鸡蛋……奶油冰棍儿,大白梨。”
姐姐们的口水都要把小树林淹了,几乎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问:“你怎么能吃那么多?”
幺妹很无辜的摸了摸自己肚子,她的小肚子真的就像一口无底洞啊,菲菲姐姐一碗饭都吃不完,她能吃三碗米饭再加好多好多菜菜,反正桌上一盘菜,基本她吃大半,妈妈吃小小半。
“其他的我知道,大白梨是啥,梨子吗?”友娣好奇道。
“汽水儿!吃了嘴巴会冒泡泡,辣辣的,肚子会咕噜咕噜叫……”
得,友娣又咽口水了。
原来,妈妈没乱说,城里的生活是真的美好啊,不用打猪草,不用扫鸡粪,还能吃这么多她们闻所未闻的好东西!
她,崔友娣,想进城!
而要进城就得有钱买房子!她得想办法再做几个好吃的,最近她又发明一种好东西——炸馒头。
今年因为西瓜挣了钱,家里拿着钱,从有清油的人家里买了几十斤来,做菜终于不再清汤寡水了。而她偶然间发现,把馒头放热油里稍稍炸一会儿,捞出来表皮金黄酥脆,芯里软糯清甜,要是再抹上一点儿她做的桑葚酱,或者奶奶酿的大酱,有甜有咸,那可是人间美味!
崔家人按着这个点子,做了几次炸馒头去卖,做法简单,成本低廉,销量却比萝卜糕还大得多,连带着卖出去好几罐果酱,多挣了不少钱呢。
她要能再想几个吃食点子出来,那是不是……
“啾啾啾——”
幺妹拽了拽友娣的袖子,“鸟,姐姐!”
“布谷布谷——”
“布谷鸟呢姐姐!”
“嘤嘤嘤——juju——”
“小小鸟呀姐姐!”
终于,其他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幺妹被她们笑得摸不着头脑,这么多鸟姐姐也高兴吗?
春月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去,“妹你听。”
只见她两片嘴唇之间含着一片薄薄的嫩绿色的柳叶儿,幺妹眨巴眨巴眼,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时候,刚才那些“啾啾啾”的鸟叫声就从她嘴里发出来了,此起彼伏,就像鸟儿们在唧唧喳喳的对话。
让人仿佛置身于热闹的山林,鸟语花香。
她的嘴巴张成了“O”型。
下一秒,鸟叫声忽然没了,树林里安静下来。忽然,又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是《南泥湾》!
幺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会指着春月的嘴巴“啊啊”叫。
“小傻妹还不知道吧,你春月姐姐会杂技呢。”春晖与有荣焉。上辈子春月也有这项特长,可家里人觉着一个女孩子整天“吹口哨”流里流气的,不像好人,硬逼着她改了。
其实,在她看来,这就跟有人天生篮球打得好,有人天生歌唱得好一样,春月属于唇舌配合灵敏又善于模拟声音的天才,她记得后世还有篇文言文叫《口技》呢!
足以说明这是一项无伤大雅的技能,学一学没啥大不了的!最关键是看着她每天这么傻乐,她做姐姐的也开心啊。
幺妹兴奋的拍巴掌,“姐姐好厉害!”
她忽然眼睛一动,“姐姐你能跟小动物说话吗?”就像她跟植物说话一样。
众人不解。
“如果你能说的话,能不能帮我叫一只小狗狗来呀?”杨老师家养了一只小京巴,雪白雪白的,每天杨丽芝杨美芝一放学,它就等在楼下,那雪白的蓬松的小尾巴就摇成了小扇子。
小京巴不止会“坐”“跳”,还会握手,脑袋上能顶鸡蛋,哪个小孩不喜欢?
她也好想要一只呀,可是杨老师家的花了好多钱,她又不想妈妈花钱。
春月“嘿嘿”一乐,“小狗叫不来,但你等着。”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咕咕——呜呜——呱呱——咕噜——嘎嘎嘎……”
就是一串似曾相识的鸟叫声,如果不是看见她嘴在动的话,大家都会当成真的鸟叫。一会儿,几只彩色的小鸟飞下来,落在草地上,“唧唧喳喳”似乎是在回应她。
春月又“叫”了几声,忽然,一只洁白的“鸽子”落到了她肩上。
大家屏气凝神,连小彩鱼也不敢出声,静静地听着一人一“鸽”。只不过,这只“鸽子”尾巴更长,嘴巴是乌黑的大钩子,后脑上有一撮翘翘的淡黄色的翎毛。
春月见它一直不愿飞走,这才停下来,摸着它翅膀道,“这不比小狗可爱?”
幺妹正要说话,那“鸽子”忽然动动嘴,冒出一声沙哑的——“小狗!”
“它会说话姐姐!我听见啦,你们听见没?”
大家自然都听见了,尝试着说“旺旺”,重复了好几次,它不情不愿的“旺旺”,大家说“喵喵”,它也跟着“喵喵”。
春晖高兴坏了,这是一只鹦鹉!而且是非常罕见的纯野生凤头鹦鹉!
几个女孩跟发现金子似的,大家轮流着抱它玩儿,一个教它说“烤鸭”,一个教“卤肉”,还有教“大白梨”的,多重复几次,它都能沙哑的复述,虽然口齿没有人类清晰,可她们都能听出来。
玩够了,春苗主张还是放归山林吧。
幺妹虽然舍不得,但也还是乖乖把它放回草地上,“再见咯小鹦鹉,下个星期我再来找你玩哟。”
凤头鹦鹉挥挥翅膀,飞了。
大家赶紧把猪草找够,唧唧喳喳下山了。
可刚进家门,崔老太诧异道:“我是不是眼睛花了,咋看见你们身后飞了个东西?”
黄柔出来一看,可不就是一只“鸽子”吗?
“妈妈不是鸽子,它是我的小鹦鹉!”为了证明是“我的”,她伸出手,心里默念“快来快来”,鹦鹉就翩翩落她手把掌上。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天哪见鬼啦!鸽子居然会叫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