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难道因为悲痛,我们就会远离战场吗?不,我会大声的告诉你们,告诉你们每个人,绝不。因为,我和我的兄弟们,不仅仅只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我们还是中国人,当日寇再次举起他们的屠刀对准我们的民族的时候,我们依旧还会义无反顾的背上我们的枪踏上和日寇战斗的战场。
如果,我们怕自己家人的悲痛而不敢踏上战场,那日寇的屠刀指向我们和家人的时候,谁来替你我抵挡?没有,当每个人都选择后退的时候,那就再无一人守护这个国家,守护这个民族。我们只有前进,迎着日寇的刀锋前进,哪怕牺牲,哪怕再也不能摸摸孩子的小脸。”
“前进,前进,前进。”士兵们被刘浪的一番话感染,纷纷扬起手臂,高呼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叶企孙和他的学生们,亦高高扬起手臂,热泪盈眶的高呼。
王县长和詹成芳也高高的举起手臂和身边的老百姓一样齐声高呼。
这也可能是两个当了多年官僚的老油条第一次这样失态,和他们向来瞧不起的泥腿子们一起振臂高呼着。
不管刘浪是不是作秀,但埋葬着一千三百人的墓园,都昭示着,他们不是不珍惜生命,但从不畏惧献出生命,唯有这样的军队,才是中华之最强军。
巨大的声响,在山谷中回荡。
等到声响稍息,刘浪继续说道:“你们可能方才会疑惑,有谁会有这个殊荣,独自葬于这个大墓穴中并由我这个一团之长亲自扶灵,我可以告诉你们,灵柩中的人是谁。
他们,在大半年以前,还是川北百姓恨之入骨的土匪。”
人群微微躁动起来。
“是的,大半年以前,他们还是黑龙山的土匪,黑龙山一战之后他们成了我独立团的战俘,也许是为了恕罪,也许是为了家人,也许是为了活命,他们加入了我独立团敢死连,成为我独立团的一员。
你们也许会想,我为何说的不是他,是他们,因为,那个灵柩里,装着的不是一个人,是七个人。
是的,古山一战,敢死连206人困守古山,抵挡了日寇两千余人的轮番进攻,毙杀日寇七百余人,但在日寇数十门重炮的轰击下,己身亦弹尽粮绝,工事尽毁,迫不得已之下,二十八人携带三十四名重伤员退入坑道,但为了能最大限度的杀伤日寇,在连长周石屿的率领下,七名伤兵承担了阻敌的任务。
说是阻敌,亦是诱敌。我至今还记得敢死连给我发的最后一封由周石屿连长口述的电文:向我方阵地开炮。是的,在那个傍晚,我独立团炮兵连第一次全力开炮,但我军的炮弹,不是炸向敌军的阵地,而是炸向我的士兵。因为那里,除了我方8人,还有数百已经冲入我军阵地的日寇。8名勇士,用向我开炮的精神彰显着中华民族的不屈。
正如柳雪原记者写的那样,那天的傍晚,是我看过的最璀璨的烟火,那烟火,是8名敢死连勇士永存世间的精神之光。数百名日寇,在我方炮火之下尽数化为灰烬,而我方8名勇士,除周石屿连长侥幸生还,其余七人全数牺牲。
战后,我独立团组织人手收敛战士遗体,独独无法找全他们七人的,他们的血肉早已和他们战斗过的阵地,和我中华大地融为一体,再难分彼此。
我们只能将沾染着他们血肉的泥土于古山阵地上建起一座英雄冢,并将其中一小部分带回独立团烈士陵园以做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