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血色辽阳(5)
“……封建宗法关系是一种狭隘的、落后的社会观念,是社会文明开化的严重阻力,但这并不等于说,宗法关系便是一无是处的产物,恰恰相反,宗法关系维持了中国2000年封建社会的稳定和发展,在新时代某种特殊条件下,宗法关系仍然能发挥其优越性的一面。看不到宗法关系对新时代的阻碍作用,那是愚昧;看不到宗法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对社会关系的调节,那是盲目。只有全面看待问题,才真正称得上辩证法的眼光……”
——摘自《秦时竹选集· 第7卷》
望着仍然一头雾水陈宦,李杜开始讲解起来。
所谓新民营,其实便是秦时竹等人发家之初的老本钱,在与沈麒昌合办团练后,秦时竹等人获得了充足的人力和财力支援,而新民营则是其中全部由新民子弟组成的队伍。不仅风俗、语言、文化一致,便是官兵之间,亦是血肉相连的密切关系,乡邻村民、姑表兄弟、堂叔伯侄汇聚在同一旗帜之下,朴实农民出身的官兵不一定说得出大道理,但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谁要是在战场上当了孬种,不要说自己。便是全家乃至和自己有亲戚关系的人家全部得抬不起头来,乡里乡亲的,谁不认识谁啊?所以,新民营每次都是拼杀在前、撤退在后的精锐武力,一句“大帅乡里子弟兵”就足以概括一切特点。
所谓辽阳营,则是秦时竹等人势力壮大后培养的新班底。有了辽阳工业基础后,秦时竹等人以安置为号召,募集了大批无家可归地流浪儿。这批少年的年龄普遍在12~15岁之间,大部分后来进了辽阳实业当工人,其中一部分身强体健者专门挑选出来编列一营,接受严格的军事化管理,从文化到军事、从思想到物质接受了穿越组的提点,吃喝拉撒的所有经费全部由穿越组承担。李杜印象最深的,便是看到辽阳营花名册的那一刻,800来号人马。只有四个姓——秦、陆、周、夏(葛洪义和何峰的同姓子弟则活跃在腾龙社和辽阳实业技师团中),再按照“兴、平、远、宁、光、永、天……”地辈分加以区分,用“恩若父子、情比兄弟”八个字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
新民营和辽阳营原本一直通过化整为零的方式隐伏在秦时竹所在巡防营的内部,只有到了奉天举事之后,部队整编时才单独拉出来编组。按照原本11师和2师分家的设想。两家是一人一半的,结果11师海运入关、堵截靳云鹏部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把两营全部带在了身边。所以时到今日,才有“归还建制和划入辽阳军指挥”一说。
听了李杜的讲解,不仅原本对此内幕稍知一二的蒋方震瞪大了眼睛,根本就未曾听说的陈宦则愣在当场,过了好半晌回神过来,幽幽地说:“难怪曾文正公奄有江南半壁江山而不反,他不过便是组织了三湘弟子而已,哪里来如此血脉相连地部属。总统‘造反’的意思。怕是10年前便筹划好了,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啊……”
“二庵,你不是当日向锡帅检举总统‘举止无端、形迹可疑’么?”蒋方震大笑,又抖出当年陈宦和秦时竹在东北共事时的那段“过节”来调侃,“恨不早知五六年吧?”
“惭愧,惭愧。”陈宦大笑,“当日远在关内,还以为奉天举事。事起仓促。总统是沾了关内大乱的光,不过是因势成事的英雄。现在看来,一步步深谋远虑,提前预备,无非就等一个乘时而起地契机罢了,我猜的倒是不错,不过再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
“所以,当时总统轻轻一句,‘历练不够、威信为孚’便让赵次帅将我打发到德国考察军事去了。”蒋方震同样大笑,“起初以为总统也是好心,现在一想,好心之余,这谋略可真当是用足了。”
“所以你我都是总统属下,而不是反过来。”若论兵学、军学,陈宦自认为和蒋方震在伯仲之间,论政治手腕,他还自觉比蒋方震高明一些,可真论起王霸之学和厚黑之道,他和蒋方震在秦时竹面前都只能甘拜下风。难怪杨度这个王闿运的得意高足,深得王霸之学精髓的三湘才子见了秦时竹都服服帖帖,奥秘其实很简单啊。
李杜对高层地动态知道的不多,郭松龄作为秦时竹最得意的心腹之一,对秦时竹与陈宦和蒋方震之间的交集知道得一清二楚,当下打趣道:“两位总长不必长吁短叹啦,总统高明,才是国民之福,倘若总统的才具学识还不如我们,这天下岂不是又要乱成一锅粥?”
“茂宸,我什么时候可以带他们走?”李杜眼里露出渴求的目光,“辽阳战局千钧一发,多待一分便多一分危险,兄弟实在有些寝食难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