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漆黑如墨,月光惨淡如霜,墨色的枝桠就像是枯树一样,蜿蜒曲折,无尽荒凉。
秦婉词看了一眼萧奕洵,发现萧奕洵也正在看着自己,那眼里的失神与疏离让秦婉词的心骤然沉到了最底处,一种深刻的凉意直从脚底蔓延上了头顶,他……竟然是在怀疑么。
萧奕洵神情冷漠,这个时候他即便是露出震惊、愤怒、或者是悲伤也好,也总比这样冷漠的感觉不到一丝感情要好。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面前的这个年轻的亲王,周身散发的是一股怎样森冷的戾气,他冷着声音,缓缓道:“传本王命令,贱婢碧莲,造谣生事,诽谤王妃与靖渊王,赐死,素心,这件事情交给你來办,其他的人都离开,”
赐死,萧奕洵震怒如此,从前无论如何愤怒,他都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府中的下属,如今碧莲的几句话竟然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可是碧莲听到了这个消息,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其实燕如吟死后,活与不活,对她來说,基本上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如今这样死了,对她而言也不过算是一种解脱罢了,她心中已经了无遗憾,至少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出來了。她舒心的对萧奕洵笑道:“多谢王爷。”她而后又对秦婉词笑道:“王妃,你看到了吧,就算你再背叛王爷,他依旧这般爱你,这样的人,你怎么舍得伤害。”最后她缓缓将目光再次投向萧奕洵,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笑容看着萧奕洵倒:“王爷,碧莲衷心的祝愿你能够一辈子都这么爱护你的王妃。”
碧莲被素心找人带了下去,萧奕洵看了看舒雪的尸首,回头对楚玉晗道:“玉晗,明日你和素心一起,将舒雪好好收敛了吧。”
楚玉晗点点头,声音隐隐有些哽咽,道:“知道了,姐夫。”
而后,众人都四散而去,唯留苏辰风、秦婉词、墨香和萧奕洵四人。墨香见状不对,赶忙说道:“王爷,奴婢可以为王妃作证,王妃从來沒有对不起你过。王妃这四年來对您一片心意,您应该都很清楚的,”
萧奕洵淡淡摇头,仿佛沒有听一般,冷漠道:“知道了,你先扶王妃回去休息吧。”
秦婉词惊愕无比,此时此刻,他宁愿萧奕洵來质问自己,也不愿意萧奕洵这样冷漠无语。萧奕洵吩咐好了之后,并沒有看秦婉词,只是转过身子,准备离开这里,他孤寂的背影说不出的落寞与悲凉,让秦婉词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涩无比:“奕洵……”终是忍不住,她出声唤他。
这声包含着祈求与不舍的声音终归还是让萧奕洵停住了脚步,只是他却沒有回头,他的身影依旧冷硬孤寂。秦婉词知道,无论真假与否,今天晚上碧莲所说的一切,都将在萧奕洵的心头上刻下永远无法灭去的伤疤,他如此骄傲,怎么会让自己的失望与痛苦展现给其他的人看,可是秦婉词却不希望,这样坚强冷硬的萧奕洵对自己也是一样的武装。她心中苦涩,声音轻而又缓:“你回头看看我……我真的沒有……”以前的秦婉词哪曾有过这样的卑微,纵使她心系萧奕洵,却也维持这自己的自傲,可是这一刻萧奕洵孤傲的背影,让她放下了所有的自傲,只希望他能有一个回头。
然而,萧奕洵依然沒有。他只是孤峭的身影笔直地站立着,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落寞而疲惫的声音在这深夜之中淡淡传來:“婉儿,我真的很累了。”他轻叹一声,语意苍凉:“你回去吧……”
“不,”秦婉词断然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萧奕洵,她又一种预感,这个时候她要挽留住她,她一定要,否则两人之间的隔阂便永远都不能再缩短了,“奕洵,我知道你很累了,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怪我、怨我都好,我都会改的,可是,你不能就这样走了……我,我是这样的害怕失去你……”情绪的几度起伏几乎耗尽了秦婉词所有的心力,她之前静心的修养顷刻话未乌有,秦婉词的神绪已经不能支持,只是心中的执念让她不肯轻易放开眼前的人。萧奕洵感觉到抱住秦婉词的不对劲,他终是忍不住,伸手握住秦婉词的手,却发现她的手竟如冰冷的雪水一样寒彻,心头大惊,他猛然回头,惊呼:“婉儿,”此时秦婉词的额头之上已经满是冷汗,脸色苍白的像白纸一样,身子轻轻地就要向地上坠去。
萧奕洵顿时慌了神,连忙探手接住了秦婉词,将她抱起。墨香也赶忙奔了过來,一摸秦婉词的手,她吓的惊呼:“天啊,王妃的手怎么这样的凉,”萧奕洵的眼里已经带上了惊恐的神情,他抱着秦婉词,快速的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还吩咐一旁的苏辰风道:“辰风,你快去把大夫给我找來,”他转而考虑到如今夜已深了,只怕城中的大夫都已经关了门,又补充了一句,道:“就算是深夜,也给我绑着过來,”
苏辰风不敢怠慢,立刻正色道:“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