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嵇看陆江初吃番茄,吃着吃着就突然发起呆来。
严嵇知道,她大概又开始想那个人了。
或许是嫉妒,或许是愤怒,又或许觉得自己实在可悲,严嵇切菜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他专心地盯着菜板上他需要处理的食材,大脑里却有一个念头在疯狂运转。
假如他不小心切到了自己怎么办?陆江初会担心吗?
如果只是普通的伤口,她应该不会动容吧?或许还会嫌自己麻烦。
但如果不小心切下了一节手指呢?
只要能够把断肢保存好,放在冰水中,几十分钟之内还是可以重新连接的,只不过需要做一个小手术。
他需要这样做吗?
他或许不需要,但他想这样做。
那他怎么样才能阻止自己呢?
或许并不需要阻止。
他也或许根本不需要那即将失去的一根手指。
他早就已经疯了,他想要的是她对他的关心。而不是她总看着他,想另外一个人。
严嵇的刀,停在了自己左手小拇指上。
他觉得自己的状态也不能算是疯狂,毕竟他还有理智,知道大拇指切除,才容易导致真正的残疾,但是小拇指却不会。
刀很锋利。
他决绝地切了下去。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陆江初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我看锅里面还煮着东西,你要不去负责那边吧。我也有些饿了,我们两个人一起做,应该会快一些。”
只因为那么一句话,严嵇的刀便停了下来。
他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他的江初饿了,如果他真的把自己的手指给切下来,会弄脏已经切好的菜,做饭的时间又要延长。
于是,他又扬起他练习过的那种温柔的笑容,点头说道:“好的,那就辛苦江初了。”
他们两人并排站着,陆江初并没有察觉到严嵇的异常。她将菜板上的土豆切成小块,突然回忆起以前自己还是严嵇夫人的时候,经常在家为严嵇备菜的日子。
很多时候严嵇并不会吃,他甚至觉得陆江初这样做没有必要。
但陆江初还是坚持。
那时候或许是她的坚持打动了严嵇,严嵇也慢慢会准时下班回家吃饭了。
陆江初那时喜欢观察严嵇吃饭时冰冷的神情,想从中捕捉到一丝专注而满意的神态。
只因为那样的严嵇与顾和光最为相似。
彼时的她从未想过自己和严嵇的未来。
她只是有一个念头:如果严嵇与顾和光的死有关,她就毁了严氏。
如果无关,她就和他一拍两散。
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如今,自己会和严嵇会在同一个厨房一同做菜。
这个场面实在太有生活气息,让陆江初觉得温暖的同时,又感觉到不适应。
但她还是继续专心地切着菜,仿佛这是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切了一会儿,陆江初又想到,她会觉得这样不适应,恐怕是因为自从母亲去世之后,陆家的厨房便冷了下来,再没有曾经一家人其乐融融做饭的经历。
想到这一点,陆江初突然就有一些走神,一刀切到了自己。
那只是很小的一个伤口,陆江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想拿纸巾随意地止一下血。
但陆江初没想到,严嵇竟然时刻关注着她。
严嵇看见她受伤,立马就冲了过来。眉头紧紧皱起:“疼不疼?没事吧?”
陆江初看严嵇如此着急,于是开了个玩笑:“没什么事,你来得再晚一些伤口都要愈合了。”
但是严嵇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他立马去外面取了创可贴来,用酒精给陆江初的伤口处消毒,随后小心翼翼的给陆江初贴上了创可贴。
在这个过程中,严嵇时刻都关心着陆江初的神情,担心她痛到。
看他这么严肃,陆江初也不再嬉皮笑脸了。等严嵇为她处理完伤口,陆江初就被推回了客厅,重新安放在了沙发上。
陆江初看着严嵇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最终只能说道:“严总,你也不必太大惊小怪了,我这边没有大碍。”
严嵇显然没有她这么轻松。他完全把陆江初当做了小朋友的照顾,怕陆江初饿了,便把已经做好的菜都给端了出来,让她先吃着。
虽然陆江初一再强调自己没有什么事,还是能够继续切菜,严嵇却连机会都不愿意再给他。
“病号”陆江初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着严嵇为她调好的电视,吃着最先做好的豆浆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