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愿。
你向我伸出手,巨力牵动着你不断远离
而我被枷锁囚禁
我奋力挣扎着向你的手够近
一毫米
我的手摔落于空气
从此黑暗与我如影随形
她从梦中惊醒,枕旁的匣子里,红宝石闪烁着微弱的光,成为她此刻唯一的防御。
她受不了黑暗带给她的恐惧,犹豫着将它抓住——温暖的感觉自掌心穿过,沿着她的脉络,她的骨骼,奔向她的心脏,她的脑海。
“是善良和能力,不丑。”
“放下来吧,我挡住眼睛。”
她猛然抬头看向花瓶中的枯枝,口中喃喃道“人如其名,果然很冷……”
一瞬间泪水奔涌,她将红宝石放在胸口,光亮被衣服遮挡,整个房间陷入更深的黑暗中,犹如梦魇的场景一般无二,她却一点也不害怕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溜入鼻尖,她重新拿出宝石,火焰的玉石,熟悉的温暖,淡淡的血腥,以及……消退的冰雪。
东阴之主……是你……
少女已经穿上繁冗的宫裙,跪拜在皇帝面前“无约,愿立刻启程,与东阴之主缔结婚姻。”
“哦?那清尘呢?”
她抬头,不卑不亢地注视着身为帝王的舅舅。几步之遥,走过去是亲人,退下是君臣。
“是无约一时兴起,梦非现实,提及也只是绵软无力,陛下大可放心。”她冷淡地回应,“只是无约之过,烦请陛下勿要怪罪于他。”
她在那里,如同一株雪莲,挺立着冰雪坚硬的力量。这是她回来的最好的证据。
“月末,便启程吧。”
她重重一拜“是。”
温柔的人撞碎了花瓶,稳重的人高声质问,深爱的人……
“无约,你为什么要答应嫁过去!”
她淡淡抬眼,终究是自己失了心智犯下的祸事,于是勉强地开口,却依旧冰冷强硬“你不该如此唤我。”
清尘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他才明白,寒冰在面前时,不会滋润一点干涸的土壤,反而要将向荣的植物冰冻而亡。他曾经,只是个沉浸在幻想中的影卫,不为人知而已。
“此后会有人接替你的位置,我已向皇帝表明,为你安排一项好的差事……”她想了想还是开口,“抱歉。”
他匆匆向前两步,抓住她的肩膀“无约,为什么?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放开。”
她皱了皱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在说一次——放开!”
她凝聚起尖锐的冰凌,硬生生分开两人,尖锐地对峙。
红宝石项链从胸前掉出。
清尘眯了眯眼睛,很明显看到了项链。他知道她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了。
“既然如此,你多保重。”他平静下来,心思飞动,“清尘告退。”
人消失在视线中,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嘴唇贴向那颗红宝石,久久不起。
一切都平安无事,仿佛皆大欢喜……
“殿下,行程已经过半,是否…”
他丢下一根红色木签,赫然刻着一个“杀”字。
在无约将至东阴时,终于被两位传信之人同时追到。
“小姐……”来者泪眼婆娑,泣不成声,身上更是鲜血浸透,“清尘……清尘骑士……率兵把帝国灭了。”
她攥着拳“舅舅呢?”
另一人上前,接过话“陛下被囚禁于王后宫中……王后与王子殿下……已经被贼人杀害。”
“父亲如何?”
良久沉默以后,那人又道“清尘……乃是侧妃之子……”
她面无表情,转过身向着帝国的方向三拜。
三拜后转身正要开口。
面前的人忽然冲向她向她的胸口袭去,她连忙取鞭一挥。
一声玼裂。
她低头看向红宝石,瞬间粉碎为烟尘。她身体晃了晃,连忙道“快!去东阴之地!”
脸色瞬间连同头发一起苍白,袭击者已经停息,而她则不省人事。
“殿下,无约小姐昏迷前下令去东阴,现在……”
“下去吧。”
他握住手中的绿色琥珀,沉默良久。
他的母妃挟天子以令诸侯,将他囚禁在这里不准他把他的小姑娘夺回来。对于母妃来说,她是仇人,是不可能成为他的妻的。应该说,是不可能活着回到帝国的。
“主上,夫人醒了。”
她淡淡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嫣红,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不能再好了。
“我……”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她淡漠着开口,眼中的情意不重,恨意亦然,“不必出兵,他会来的。”
她抬眸看向对方的眸子,扬了扬嘴角“我没事。”
明显的不信任让她浅笑出声,只不过很淡很淡,像是海棠上的粉,淡入了人的心里,却留下深邃的痕迹。
“适当的悲伤可以表示感情的深切,过度的伤心却可以证明智慧的欠缺。”她似乎十分平静,“我没有时间哭泣绝望,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如冰寒凉。
“无约,现在有我,未来有我,可以不让自己那么坚强。”
她想起一句话。
想忘就遗忘,不必坚强,懂你的人敢承当,何须时光相让?
是呀,她已经有他了。
“阿初。”她笑着,“东阴之地,却有这样如沐春风的名字,真好。”
他搂过她微颤的身子。
“而帝国春夏秋冬,阳光总是正好的,却有一个罪人无约。”
她终于隐忍不得,大哭出声。
“阿初,若不是我,姑母和父亲也不会死,他也不会这么快接近权利的中心。”
“你心里有定论,何必设局为难自己。”
她闭上眼睛,抿唇不语,只剩下微微抽泣。
她怎么会不懂,这是成王败寇的道理,清尘是恶人,姑母也是恶人,到了深宫之中,他们的行为又再稀松平常不过,而自己不过因为身在局中,不得不给自己点压力。
她直起身子,已经恢复冷静,或许一直都很冷静。
于是她望向远方,对方终于“如约而至”。
她什么话也没有,化出鞭子就向对方抽去。
而他只是躲,后退,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