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1 / 2)

“我倒是知道那里有一轮明月,可惜他含糊其辞,我也只好避而不答了。”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便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意思。便是多一点表情和言语也没有了。只剩下女人用满眼不可明说的感情注视这抹白色的背影。

女人身后仪仗可谓不小,轰轰烈烈地站着一排宫女,再站着一排侍卫。又身穿着如火的红衣,头上金黄色的凤冠彰显着尊贵的身份。

而她只是牵着一匹白马,白色的袍子被风吹的翻飞。两相比较,她单薄的身子变得愈发孤寂清冷起来。

她翻身上马,利落的动作映证了她又多么熟练。

身着华服的女子终究是晃了两晃,抑制不住的感情被宣泄而出“姐姐!”

她回过头,两人的容貌那么相似,相似的如同一个人般。这般同样的绝色在天地间格外明媚而摄人心魄。

她温婉地笑了笑,竟让这雪也变成了暖的。

女人一瞬间明了,原来他便是如此对她一见倾心的。

甚至……

“我得赎罪。”

“是,你得赎罪……”料是身边大宫女扶着女人的手,这位尊贵的人依旧跌坐在地。

“深宫险恶,还是勿要像我一样,最后也不过寻得一轮朦胧月,连灯火也撑不得一盏。”她不再多说,马儿带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行进雪山冰川。

大约再也不会回来了。

女人惊呼一声,竟是晕倒了。

……

书案上搁着一本看似保存精良的本子,边角都泛起白色的毛边。

女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翻阅起来那是她无处宣泄的心声。

现在,将由妹妹执笔,为她正名

“今夜月光好的有些让我胆寒了。我知晓我该把我夹着甜味的惴惴不安的心情记下来。他如月神赐予而来救赎我的使者。如此清贵出尘,让我一眼倾心。只不过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罢了。

夜色沉静,湖边无人。我想我已经湿透大半,银辉在湖面上因为我的缘故,晃动的厉害。我本心满意足了。

月光是和他一样干净的。

我想试着坚持下去,能够再见他一面也好。不过,这般清亮的月光,让我无缘地心惊胆战。”

她的性命是用她的性命本身换来的。她被母亲寄予厚望,逼迫着学得冷心冷情。

她知道她有一个妹妹,她们在母亲手下养的很好——直到何时,她也不记得了。总之妹妹就被送走出去养着。不知为何,母亲偏偏就是喜欢妹妹,所以让她承受这一切的黑暗和血腥。

“我倒知是那里,一轮明月,可惜,他含糊其辞,我也想避而不答却答而不避。如幻想的那里,缺月疏影,我知道故里世人说要我不得安宁。

狰狞时,忘却我曾爱白衣。我也想学琴棋,然而只剩刀戟,手中留茧,哪有少女欢喜?我也想要逃避,逼着答而不避,朦胧月啊,那么昏黄,如灯火烛光一样……”

她的白衣被母亲一把火烧毁,她钟情的琴棋书画也被通通丢了去。母亲喝责她对死去的小鸟怜悯,用一巴掌替她拭去泪水。她的心再如何柔软,也被仇恨的怒火烧成无比坚硬的冷石了。

她又遇到了他,他已是白衣卿相。她与他……只是对上双眸,神色不需细说,却始终无言。

母亲想让这天地为亡故的丈夫上演一场风谲云诡。

她是母亲搅动天地的武器。

女人哭得不能自已,她的姐姐啊,从小到大的所描绘的竟是只有该让人恨的东西,偏偏她又仍旧不肯屈服,至少如今还是温暖的文笔。

然而……

写写停停,翻阅着,忽然本子里只剩了残页,留下的痕迹十分狰狞,可见当事人的心境异常。

“此处月落乌啼,何处是我故里?狰狞时,忘却我曾爱白衣。将生死相依羞辱琴棋,将爱恨化作随意。

我倒知晓那里,明月朦胧依稀,顷刻间,只剩星子闪耀于天际。星尘的光,照亮我不能触及的西方极乐。

遗忘。……”

他负了她吗?

女人回想着风言风语,大约有点不明真相。

左右世人也说是她罪有应得。

哪怕……哪怕……

但女人依旧觉得他未负心于她。

女人蹙着眉,终究出了门,有一处她们姐妹俩个都不肯前去的地方,今天须得走进去,才能一探究竟她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