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意却是坐着没动,视线瞟向窗边留下的那滩水渍“把那里收拾了。”
婢女循着她视线看过去,夜里光线不好,她凑近了定睛细看,发现那是一滩水渍也大为惊奇“这怎么会湿了一片?”
叶寻意已经拥着被子躺回床上,漫不经心道“晚间窗户没关严实,方才跳进来一只猫。”
那水渍好大一片,并不像是小动物误入留下的。
并且,婢女记得很清楚,叶寻意这边的窗户是她在睡觉前还过来仔细检查过的,都上了栓,锁死的。
想想也可能是主子自己起来开窗透气忘了关……
婢女也没有妄加揣测,找来抹布将水渍一点点擦干。
等到起身再看,叶寻意已经侧身朝里卧在床上,像是又睡了,她也便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又出去了。
长宁侯府这边,秦颂离京之后,祁欢像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心情放松了许多。
次日,天气放晴,她也依旧没出门,宅在家又替杨氏带了一天孩子。
晚间在安雪堂用过晚饭,她又借着帮忙哄祁元辰去睡,多磨蹭了会儿。
等在厢房哄睡了祁元辰出来,却见云娘子正等在门口,冲她笑道“夫人叫您去她屋里说会儿话。”
“好。”祁欢回她一个笑容,大概也能猜到杨氏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虽然——
她今天本来也是故意磨蹭,想要单独和杨氏说会儿话的。
三更半夜,她们母女要说悄悄话,云娘子就没跟进去。
祁欢进屋带上房门,彼时杨氏已经洗漱更衣完毕,穿着一身寝衣坐在灯下,边看账本边等她。
“晚上光线不好,看账册伤眼睛的。”祁欢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杨氏也便从善如流的将账册合上,放在一边。
她冲女儿招了招手。
祁欢走过去,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杨氏面上带着温软的笑意,握了她的手,将要开口时却有几分迟疑。
祁欢看在眼里,也就跟着笑了“母亲您不用担心,我跟顾瞻之间没什么事的。”
自从高府开始办丧事开始,祁欢虽然表现的若无其事,看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她有意在绕开高家的白事,杨氏这个母亲就更是敏锐了。
知道女儿心里对此事介意又敏感,她也是忍了这些天,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但见祁欢未曾遮掩的直接说出来了,杨氏心里倒是定了几分,只仍忍不住忧心叹息“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大姑丈的事……人有旦夕祸福,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你放宽心些,你这前面十几年缠绵病榻,已经算是吃尽了苦头,后半生也该有坦途可走了。”
最开始,她是极不赞成祁欢选顾家的婚事的。
可是现在——
也不仅仅是因为亲事已定的关系,实在是这大半年里自家母女都承了顾瞻太多的人情照顾。
生而为人,首先便是要有感恩之心。
尤其——
顾瞻从人品到对女儿的心意,这些都是没得挑的。
现在这个情况,她已经不可能劝着祁欢退亲,再重新选一条路走了,只能是日夜祝祷,希望顾瞻吉人自有天相。
叫祁欢来说话,也是看祁欢最近闷闷不乐,想言语上安抚一二。
祁欢自然也是不想叫她为了自己的事担心,乖巧的点头笑了笑“我知道的,我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
“真的?”杨氏却仍是不怎么放心的,“顾世子近来该是也不忙吧,我瞧着他现在也不天天来了,你们不是吵架了吧?”
“没有的事儿!”祁欢当即澄清,想着确实对不住顾瞻,她情绪难免显得低落了些,苦笑道“都是因为我最近情绪不好,他肯定也是察觉了,大概也是不想看我这张郁郁寡欢的脸吧,所以暂避两天,我们真的没事。”
杨氏并不觉得女儿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对自己撒谎。
可再转念一想……
顾瞻在她这女儿面前也的确是有够可怜的,可谓委曲求全到了极致。
为着旁人家的事,看祁欢心情不好,明明如果祁欢为这种事迁怒于他,这本身就很无理取闹——
那孩子反而也像是他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这般小心翼翼,也当真是对祁欢十分在意了。
“唉!”杨氏也不能苛责女儿,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祁欢见状,也便打起精神来安抚“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回头我会去找他的,母亲您就不要为了我们的事操心了。”
感情的事,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杨氏确实也插不上手。
她只是抓着祁欢的手,用力握了握。
祁欢也不想叫她为了这事继续心烦,就转移了话题。
她回头看了眼门口,没看到有人影在附近,就拉着杨氏进了内室。
母女俩一起坐在床沿上,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杨氏“母亲,我跟您打听个事儿。”
“什么?”杨氏见她神秘兮兮的模样,也是打从心底里不由的慎重了几分。
“是关于……云姑姑的。”因为知道杨氏对云娘子信任非常,祁欢还是尽量斟酌着用词,“前几天闲聊提及,云兮说云姑姑最近似是想带她回江南老家。云姑姑与云兮的来历,我大概听说过一些,她们老家不是没人了吗?这才跟随您来的京城。要说落叶归根吧……云姑姑这才三十出头的年纪,想这些也未免太早了些。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祁欢一边说,一边严密观察着杨氏脸上哪怕是最微妙的一点情绪变化。
在她提及云娘子老家的情况时候,杨氏明显神情闪烁了一下。
然后,她定了定神,却是先问祁欢“云兮具体是怎么说的?”
祁欢道“她只说云娘子问她要不要回老家找个婆家。云兮那丫头母亲您也知道,没心没肺的,她说云娘子就闲聊时随口一提,被她否了之后,也就没再说。可云姑姑跟随母亲多年,我多少也是了解她的,要不是确实有过这样的打算,她当是不会随便说这话。我倒不是怀疑她什么,就是有点反常,我又总觉得……她最近仿佛是有些心事的样子。”
祁欢暂且也没想提云芷的事,尽量将这话说的委婉。
灯影之下,杨氏却是突如其来的沉默良久。
祁欢看她的反应,便知道有关云娘子,她该是藏了些隐情的,便也耐着性子安静的等着。
杨氏一直酝酿沉默了有半盏茶的工夫,这才重新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祁欢。
她执了祁欢的手,神情之中略减了几分悲戚无奈,慢声道“她跟我说了。”
“嗯?”祁欢不明所以,一时没太反应过来她确切指的是什么。
杨氏道“云兮……是她的亲生女儿,最近像是遇到了知晓了她陈年旧事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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