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是叶寻意放在祁家做内应的丫头,准备在她指认祁欢与太子有染时好里应外合,拉出来做人证的。
所以,事发当时她并没有提前将云芷带走,只等着造势起来叫御林军上门拿人。
并且——
祁欢也早叫人盯着云芷了。
是以,昨天半夜刚从宫里回来她就命人将云芷按下,关起来了。
这个丫头,留是不可能留的,只不过因为赶上过年,祁文景和杨氏他们都迷信,祁欢原是不想在这种日子给他们添堵,就想过几天再说。
星罗也有疑虑“可是今天大年初一,见血怕是不吉利吧?”
“迟早的事。”祁欢道,“吩咐下去吧,告诉卫风不用藏着掖着,正好杀鸡儆猴,给府里人都长长记性。”
顿了一下,又补充“不用堵她的嘴,她是要叫骂或者求饶,都随她去。”
“是!”星罗对云芷没有丝毫同情,见着祁欢心意已决,也就直接往前院传话去了。
祁欢没有恶趣味的去看行刑,直接进了屋。
她是个现代人,受法制约束的思想根深蒂固,其实若不到万不得已,她手上是无论如何不愿意沾人命见血的,但是这个云芷……
屡教不改,死不足惜。
做下人的,手脚不干净,屡次偷盗,这已经是不应该,她还不止一次的背主求荣。
先是为了留在侯府继续偷盗捞偏门,就死活不肯跟祁长歌这个主子走,后来又投了叶寻意,算计到春雨斋来……
试想,若不是祁欢早早的存了戒心防范于她,要是这次真叫她联合叶寻意在除夕国宴上栽赃成功,这会儿要被逼死的怕就是祁欢了!
横竖最后他们也没能成事,祁欢其实也不是不能放她一马,直接发卖出去了事。
可是这个丫头,不仅屡教不改还如此这般的恶毒无底线,祁欢是打从心底里不想饶过她的。
云芷就被关在前院的柴房,后半夜卫风代为审过,并且直接把她画押的供词送到了春雨斋。
年关大扫除那天更换所有的帷幔床帐,她进屋帮忙,祁欢那耳坠子的另一只被她顺手塞到了首饰匣子的最里面。
而云湛昨天掉出来的那方帕子……
也是祁欢的。
那倒不是偷的,是之前有一次祁长歌在祁欢这,姐妹俩玩闹祁欢顺手塞给祁长歌用的,当时是因为弄脏了,祁长歌就顺手揣起来,想回去洗了再还,结果回去云芷把她换下来的衣裳和那帕子一并拿走,之后帕子就被她私藏了,而祁长歌也大意没再想的起来。
后来云芷背弃祁长歌,想来祁欢身边也找不到机会,更是被秋馨居的人排挤,她正窘迫之时,叶寻意找上她,一边许以好处,一边又以她倒卖祁欢首饰的把柄威胁她,云芷也就顺理成章上了她的船,孤注一掷想坑祁欢一票大的,然后拿叶寻意的银子过好日子去。
这个丫头又蠢又坏的还贪得无厌的本性和叶寻意可谓一模一样,也难怪两人能够一拍即合。
卫风公布了云芷偷盗、以及吃里扒外,勾结了外人污蔑构陷主子的罪名,当众把人杖毙了。
祁正钰那里自己病得下不来床,自顾不暇,管玉生直接做主捂住了消息没报给他知道。
二房一家子明哲保身,虽然心里不赞同也不高兴,但是现在他们一家的处境今非昔比,大家都避其锋芒,不想和祁欢这个难缠的丫头再起冲突,所以也没埋头起来,闷声不响的当不知道。
杨氏听了消息,只是皱了下眉头。
事实上,想想昨天宫里发生的事,她都恨不能将云芷这丫头千刀万剐了,杖毙都觉得不解恨,想着祁欢应该也是被气得狠了才想出气,虽说大年下的不吉利,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
余氏那里得了消息,倒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气急败坏叫人去拦,骂他们不懂规矩,大过年的见血不吉利,但卫风拿她的话当狗屁,就当着过去阻拦的谷妈妈的面生生将人打的断了气。
余氏见着孙女儿这般嚣张不把自己当回事,气得险些当场背过气去。
可是她找不得祁欢,就把祁文景叫了去,指着鼻子劈头盖脸一顿骂“别人当老子你也当老子,看看那个死丫头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平时不把我看在眼里我就不计较了,现在是什么光景?这大过年的,在家里动用私刑,还见了血,她这是败家里的气运。而且有什么大不了的?家里的丫头犯了错,打一顿发卖出去就是,那也是活生生一条命,就这么打死了,她一个小姑娘,如此这般歹毒,传出去咱们家的脊梁骨还不得被人戳烂了?”
祁文景从宫里回来就伺候老头子,半夜回房,祁欢已经没在杨氏那了,他也来不及问问宫宴上的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后来就又被喊起来继续伺候老头子。
一晚上没睡,余氏现在嚷的他脑瓜子嗡嗡的,还得看着母子情分,尽量安抚“这事儿具体我还没来得急问,但欢姐儿向来是个懂分寸的,不会肆意胡来,即使她做了过头事,其中也必是有什么缘由,母亲您先消消气,这大年下的……回头我问问……”
“你还护着她?她那叫懂分寸?全天底下就都没有不是温柔贤淑的好姑娘了!”老太太越骂越上瘾,唾沫星子喷了祁文景一脸,还且意犹未尽。
想想上回顾瞻找上门来当面羞辱她给祁欢撑腰,就又是一口闷气顶上来,继续“你就这一个女儿吗?这么惯着她,任由她败坏家里的名声,以后咱们祁家的闺女谁还敢娶,啊?她自己倒是攀上高枝,寻着门好亲事,就这么糟蹋家里未嫁妹妹的前程吗?”
祁文景最清楚自己这老娘蛮横不讲理的脾气,知道道理讲不通,还是和稀泥“咱们自家门里的事,捂住了不外传就是,不过就是主子惩戒做错了事的丫头,这要是做错不打不罚的,怎么立威,家里还不乱套了?”
“你……”余氏眼睛瞪得圆溜溜。
眼见着儿子不肯站在自己这边,险些气哭,抓起手边的茶盏就扔在他身上“你这个耳根子软的,你就护着他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的,就呀呀的哭着开始抹泪。
祁文景横竖劝她不住,趁机就赶紧溜了。
他袍子被泼了茶水,无奈,只能回二院书房找衣裳换。
因为祁正钰醒了,俩儿子也熬到了极限,祁文景就让祁文昂先回去补觉,等睡醒再来换自己。
结果他这先被余氏叫过去一顿骂,又回书房换衣裳,一来一回就有小半个时辰没见着人。
祁正钰瞧着奇怪,就问了管玉生“老大呢?还在余氏房里说话?”
管玉生之所以能在他身边这么久,眼观六路的本事是有的。
老头子本来就多疑,他要说祁文景就是一直在老太太房里,他别是要猜疑这母子俩趁他病下要鼓捣事儿了。
于是,只能隐晦的将府里发生的事说了“大小姐下令叫护卫当众打死了春雨斋的一个丫头,好像是勾结宁王府的侧妃偷了大小姐首饰,还背主想要污蔑大小姐名声的。老夫人忌讳正月里见血,叫了世子爷过去骂,这会儿世子爷衣裳脏了被泼了茶水,回去换了。”
祁正钰一听家里正月初一打杀了人,也是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凭空冒出来的众钰斋的事,且顾不上去管府里这些互相争锋的小事,嫌恶的闭了闭眼,没管。
只是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能等着林掌柜等人放出来再计较,林掌柜那些人虽然目前看来是被人骗了,可到底也是参与了构陷瑞王云珩之事,万一皇帝一个不高兴,他们也未必有命从大牢里出来。
老头子吩咐管玉生“城南吉庆街上那个众钰斋,你这就去打听一下,看看他们开了多久,究竟是何人的产业,除了那个大狱里的掌柜,背后还有没别的主家。”
大年初一,谁愿意往大街上去打听什么狗屁消息?
可管玉生也不敢推脱,低眉顺眼的当即应下“是!等世子爷回来小的就去。”
老头子的烧还没退,这会儿依旧全身发虚,头重脚轻,就又闭上了眼。
这一日的宫里,虽然张灯结彩的气氛是早几日就已经装扮烘托出来了,可是现在也多少有点愁云惨雾的意思。
盛贤妃哭天抹泪,晕了醒醒了晕,一晚上来来回回折腾几次,始终没消停。
而皇帝自国宴上提前离席之后,就又开始在寝宫里闭门不出,大清早嫔妃和皇子们前来拜年请安,他也没露面,李公公就让大家在院子里磕了头就打发了。
众人随后又浩浩荡荡去了顾皇后处,顾皇后倒是装扮一新,雍容华贵的坐着叫他们叩头请了安,只是没留他们陪坐说话,直接都打发了。
皇帝的四个皇子,二皇子云峥昨夜刚刚葬身火海没了,四皇子云珩又暂时下落不明……
从凤鸣宫出来,太子云湛和六皇子云彭就走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