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含笑看向了祁欢“本宫欠你一份回礼,今儿个先记着,以后找机会补给你。”
帝后等人明显是对她画中之人有种特殊喜爱的情愫,祁欢很明白她自己自谦可以,却是不敢贬了自己那画的,于是规规矩矩的赶紧再度施礼“能得皇后娘娘赏识一二,便是臣女最大的福气,臣女不敢讨赏。”
顾皇后也瞧出了她的紧张和不自在,这会儿心情正好,也乐于替她解围“先去吧。”
“是。”
祁欢松一口,脚步也不敢迈太大,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祁文晏跟前。
祁文晏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的那种人,见她回来,方才重新踱步,带着她跟高云渺朝出口的水上回廊走去。
其他人陆陆续续已经走远了些。
祁文晏还是谨慎的,边走便是目不斜视的又问祁欢“你那画上画了什么?”
高云渺也竖起耳朵听。
祁欢很郁闷“就咱们过来路上遇见的那个姑娘,当时觉得她拉弓射箭的模样与众不同,特别得劲儿。后来来了这边,有人非要拉我一起去作画,就顺手画下来了。”
祁欢想想还是不死心,又往前追了一步“三叔,那姑娘到底谁啊?”
祁文晏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开始不讲武德,直接不理她了。
高云渺这里也抓心挠肝的好奇,与祁欢对视一眼,就动起了心思“三舅舅,你猜今天是谁刁难表姐,非要拉着她去比试笔墨的?”
祁文晏自然也不会理她。
高云渺也习惯了他性子冷淡,故而也不受伤,继续道“前翰林学士于秉义于大人家的于霏霏。”
祁欢本来也是起了点儿恶劣心思,想看自家三叔失态时的反应。
可是——
祁文晏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仅没回头,甚至连脚下步调都没有乱上一丝一毫,就仿佛这事儿真就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惹得祁欢突然开始怀疑,是否高云渺的情报有误?
八卦之心,胜过一切,她心里怀疑,就开始转头用不信任的眼神上上下下谴责高云渺。
高云渺怒上心头,突然恶劣的一挑眉,却是凑过来撞了撞她的肩膀“唉,刚才在席上,我也不方便问你,你跟平国公府那个顾瞻,是几时互相看对眼的?”
祁欢悚然一惊。
下一脚跨出去,就差点一脑门撞在猛然停住脚步的祁文晏背上。
祁文晏转身,表情冷肃又威严。
祁欢就跟早恋被抓包的高中生似的,连忙矢口否认“你别胡说。”
高云渺终于见她慌了,反而颇有成就感,不嫌事大的反问道“那他拐弯抹角的来皇后娘娘这里求了好酒送给你?”
祁欢……
这特喵的百口莫辩了好么!
祁文晏目光严厉的盯着她审视。
祁欢被气得快哭了。
祁文晏注视她片刻,却没有继续追究,只冷声道“走吧。”
重新转身,领着惹事的俩侄女儿,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走。
岸上那边,先出来的杨青云和秦颖都站在岸上等着他们,唯独不见了祁元铭身影。
祁欢怕他在宫里乱走会出事,就问了句“我二哥呢?没跟你一块儿?”
杨青云笑道“他说他下午与人有约,赶时间,就先走了。”
放榜成绩不理想之后,祁元铭这两日瞧着是有些抑郁了,不愿意搭理杨青云,几乎都快写在脸上了。
既然他是先随大流出宫了,祁欢也就懒得多管他。
祁文晏领着他们这几个,又由凤鸣宫提前安排好的小太监相送,一行人也结伴出了宫门。
高云渺和秦颖走一路,他们两家府邸在同一个方向,并且早上出门家里也都各自安排了得力的护卫护送,出来就上马车走了。
祁文晏格外多瞧了祁欢一眼,嘱咐“直接回府,不要在街上乱晃。”
言罢,就朝自己的官轿走去。
祁欢心中斟酌片刻,还是示意杨青云稍等,拎着裙子追上他去“三叔!”
祁文晏止步回头。
他也不主动问什么。
祁欢正色看着他的眼睛“我与那位顾世子之间是有点事儿,可也不是高家表妹想的那样,总之这件事我是有分寸的,一定会处理好,不会连累家里的名声。所以……您能不能别同我父亲说?”
祁文晏对家里的事,向来不插手的,尤其小辈们的婚嫁之事,就更是与他无关。
现在祁欢当面说起,他才勉为其难的说了两句“顾氏平国公府府这一支,素来以家风严谨著称,他家的世子我虽没见过几次,但是小小年纪知上进,为人还是比较稳重的。若你高嫁……大嫂想必会很欣慰。”
祁欢却是不以为然的苦笑了一下“顾家是武将,我娘才不会愿意呢。”
祁文晏闻言一愣。
又过片刻,他才又淡淡的开口“这不该是你一个小孩子自己拿主意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尽快回去与你爹娘他们商量。”
现在的小姑娘,简直都无法无天起来,终身大事就敢瞒着家里,自己在这做主琢磨上了?!
他这样说,便是答应不会去找祁文景告密了。
祁欢放心下来,面上乖乖巧巧的应了“我知道了。”
祁文晏于是不再管她,径自上轿离开了。
祁欢回到马车上,杨青云也跟了上来,无非也是方才他先走一步,好奇后面水榭里祁欢引起皇室轰动的那幅画。
祁欢言简意赅与他解释了一番,又问他知不知道哪位皇亲国戚家的姑娘尚武,并且脸上有道疤的。
杨青云入官场是做了充足准备的,可是确实也对此一无所知。
表兄妹二人回到长宁侯府,家里杨氏已经带着人忙了一整个上午,将杨青云的东西打包收拾好,准备帮他搬家。
他现在是正经有了功名的人了,等封官的文牒下来,还要摆酒设宴,这个已经是不合适在祁家门里办了。
而且他之前来祁家,也只是以走亲戚的名义,倒也没什么讲究。
昨天晚上就已经当面去拜见了老侯爷祁正钰,并且道谢,也跟祁文景交代过。
今天白天他们都不在家,就由杨氏母女带人帮他把东西都挪去了永嘉坊他自己的宅子里。
至此,杨氏一族,算是正式开始在京城扎根下来。
晚上回家,祁欢没说顾瞻的事,却是赖在安雪堂,把剪掉顾瞻镜头之后白天宫里发生的事都大致对杨氏交代了。
杨氏听说女儿画作得了帝后赏识,自是骄傲的“你这也算歪打正着了,这倒是一场造化。”
女儿在帝后跟前露了脸,留下了姓名,并且得了个好印象,这多多少算是一重保障。
她在京中周旋挣扎这么些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造化和殊荣。
祁欢又同她问了宫里遇到的那个姑娘的情况,可杨氏也道是不知道有这么号人物。
这三番两次下来却当真弄的祁欢心里痒痒的,越是对此好奇起来。
可是问了一圈,大家都不知道,她也没辙,就只能暂时先转移了注意力。
“母亲。”她手里端着杯热茶,晃着碧绿的茶汤散热,“皇帝陛下有位才名在外的文妃,您以前见过吗?”
杨氏已经洗漱过了,正坐在妆台前面梳头。
闻言,她手指骤然一掐,竟生生将手里篦子的梳齿掐进了指甲里,霎时刺出了一缕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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