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槐哈哈一笑。
“这有何难,又不是立太子,为先帝诸子过继,乃是皇家私事,无需经过朝堂明旨下发,只需要宗人府同意,三个国公爵位,甚至是郡王爵位,哪一个宗室不动心,就算是大宗正,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嫡亲的子孙可以继承他的王爵,但还有其他身份不高,但却得他宠爱的次子幼孙。”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诸多宗室有顾虑,家中妾室,不能继承爵位的子孙,掌管家业的女卷,哪一个不会眼热,不用娘娘去挨个说服,自然有他们替娘娘当这个说客。”
话虽然如此,曹太后还是觉得不甘心,虽然先帝诸子过继了嗣子,先帝也算延续上了香火,但是哪有皇帝做先帝儿子来的实在。
盛长槐猜不透太后为何犹豫,但是韩驸马作为官家唯一在世的女婿,又是先帝信臣,自然能明白太后心里在想什么。
“娘娘,盛侯这个计策乃是阳谋,您想想,您是先帝遗霜,是最有资格提出给先帝诸子过继嗣子,宗室那边自然不会成为阻碍,就算是官家,也没有任何理由驳回,过继之事势不可挡。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无论是官家,还是后继君王,自然是要拼尽全力证明自己皇位的正统性和合理性,又怎么不会自认为先帝的子孙。”
大家都是过继的,说不上谁与谁更亲近,但若是官家不认先帝,或者后世君王改了皇家谱系,认回舒王小宗,那么,先帝诸子过继的嗣子,甚至他们的后辈,就比官家和他的子孙更加适合继承皇位了,官家又不像太宗皇帝那样,是军功起家,甚至太祖登基都有他很大的功劳,义社十兄弟中,机会所有人也和太宗皇帝比和太祖之子更加亲近,太宗皇帝可以不介意这些,官家和他的后世子孙可不一定。
所以说,盛长槐这个主意是缺德冒烟了。
曹太后是个聪明人,皇家的事情她比盛长槐要明白多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得不说,盛长槐这个建议,实在是妙不可言,早知道还有这样的办法,她又何至于做出之前那样败人品的事情。
“哀家明白了,驸马都尉,哀家不便出宫,公主是先帝亲女,先帝诸子也是她的兄弟,此事便由她出面,先在宗室中放出风去,等到时机成熟,哀家在派人去宗人府传懿旨。。。不妥。。。”
曹太后说道一半,突然又有些顾虑,韩驸马见状,连忙问道。
“母后,还有什么不妥,这不是明摆着吗,在没有比这高明的主意了。”
曹太后叹了口气,瞧了瞧盛长槐和韩驸马。
“哀家知道,这个主意十分高明,但你们想想,一旦先帝诸子过继,不用多久,官家就能猜出来是驸马和蜀县侯提出的这个主意,更何况,还有公主出面。哀家到没有什么,在怎么说,我也是先帝明媒正娶的六宫之主,官家也得叫我一声母后,他就算在不满,也不敢对我做什么,但是你们不同,哀家在的时候,还能护住你两,如果一旦哀家过世,被官家视为眼中刺,肉中钉的你们两个就危险了。”
韩驸马哈哈一笑说道。
“母后,您多虑了,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儿,我就是先帝唯一的女婿,蜀县侯是英国公的姑爷,官家就是再傻,最多也就是将我们弃而不用。。”
韩驸马说着说着,突然想明白了太后在顾虑什么。
他年纪大了,公主并非太后所生,说个不好听的,他比太后小不了几岁,闲置就闲置了,他作为父母都尉,先帝在的时候还能重用,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家继位之后,他手上的皇城司已经慢慢的被官家用其它人手替代,更不可能重新安排职位,委以重任。
但是盛长槐不同,盛长槐年纪轻轻,文武双全,今年刚刚高中一榜探花,如果没有这件事,总有一天会被重用,可谓是前途无量,若是这件事落实,可以想象,只要官家在位,盛长槐就没有出头之日,说不定也会得罪太子,两朝军中都不待见,一身所学自然没有用武之地,就算盛长槐活的久,熬死了官家和太子,到那个时候,盛长槐都多大年纪了。
曹太后和韩驸马的对话,盛长槐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愈发的感激二人,到这个时候了,太后和韩驸马还在为他着想,更加坚定了盛长槐的感激之心。
“娘娘,韩师兄,你们不必如此,长槐本就心无大志,说来惭愧,今日能成为侯爵,还是多亏了娘娘,前途暗澹就前途暗澹,没多大关系,大不了,长槐这辈子就做个富家翁,长槐赚钱的能力,娘娘您不知道,韩师兄可是十分清楚,以后和娘子多生几个孩子,好好教导出几个优秀后辈,我这个爵位能承袭三代,若是子孙争气,别说转为世爵,就是升到公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盛长槐倒是洒脱,但他越是这样,曹太后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盛长槐不仅对她有救命之恩,现在更是为她出了一条稳赢的计策,不用她火中取栗,孤注一掷,但是赔上了自己的前途,她本来就是重感情之人,又怎么过意的去。
但经不住盛长槐再三恳请,在加上她最大的心结就是先帝绝嗣,最终还是理性大于感性,叹了一口气,同意了盛长槐的注意。
“先帝香火永继,哀家百年之后总算有颜面去见他,只是可惜了槐哥儿。”
太后对盛长槐的感官已经越来越好,一般来说,像盛长槐这种年轻勋贵,关系一般的以爵位相称,亲近一些的叫一声爱卿,更亲近直接喊名字,但是和盛家祖母一般喊盛长槐为槐哥儿,已经足以证明盛长槐在太后心里的地位。
“母后,也只能这样了,以后可以在其他方面补偿下师弟了。”
银子,盛长槐不缺,宅子,太后之前赏赐了一栋,已经是她能找到最好的了,田产皇庄,又不足以酬谢盛长槐的功劳,曹太后心里暗自盘算着。
“天都黑了,槐哥儿,恐怕这会你家祖母和娘子心急如焚,你先回去给她们报个平安,免得她们担心,后面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你参与的越少,官家对你的不满就越低,虽然你忠心一片,但是哀家不能不为你考虑。”
盛长槐看了看外边,果然,已经是夜晚了,想到早上临走时祖母和大娘子的担忧,连忙给太后行礼,急匆匆的往宫门外走去,丝毫没注意到后面朱内官一脸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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