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1 / 2)

万卷棠 如芥子 2412 字 2022-08-30

傍晚,胡氏回到家,遣散了家仆,细细问过赵琰,有关他今日被推落水的详情。可赵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落水前,他自然是无心去留意一个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落水后,他迷迷糊糊,只知道晏云棠救了他。

胡氏无奈,安抚赵琰离开后,又叫来李延吉,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李延吉先是震惊张皇,后听说赵琰平安无恙之后,他大舒了一口气,感天谢地。母子二人商议一番之后,胡氏把曾管家叫进屋内,声色俱厉地问道“今日跟着炎儿去唐家的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是何来路?”

曾管家没看见那个小厮一同回府,又听胡氏这么问,虽不知原委,但也猜到是出了什么乱子。他不敢说谎,怕引火烧身,便如实回道“回老太太,那小厮名叫刘贵,是三月前入府的。我见他平时做事手脚勤快,人又机灵,就让他在炎哥儿院子里干活。今日本由不得他跟着炎哥儿出门的,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倒是他去了。”

“三月前入府的?那是何人作引,给他弄进来的?”李延吉问道。

“回老爷,是厨房管采买的赵妈妈介绍的,说是她什么亲戚的儿子。”曾管家再次如实相告。

于是,胡氏又命曾管家把赵妈妈叫过来问话。赵妈妈听说胡氏叫她,赶来的一路上都忐忑不安,一进屋,又见着胡氏一脸怒容,心里就更加六神无主了。她猜测着莫非是我平日干的那些事,给主人家知道了?可厨房买办这种肥差,谁不知道这当中肯定有猫腻?历来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赵妈妈正在暗想,听到胡氏斥问她有关刘贵的来历,她心里的大石瞬间就放下了。可放下还没有一眨眼的功夫,她低着头,贼眉鼠眼地偷偷觑了胡氏一眼,发现胡氏盛怒满面,她突然才反应过来,刘贵一定是捅了什么篓子,而刘贵又是她介绍入府的,她必然是脱不了干系了。于是,大石又在她心里重新吊了起来。

原来,数月前,赵妈妈出门采买厨房所需的一应肉食菜蔬,在菜场上遇见一个老妇,自来熟地拉着她说话。那老妇说自己有个儿子,眼下手里还没谋到差事,听闻赵妈妈是李宅上的人,便恳请她给自己儿子在李宅谋个活计,无论事多事少,有个去处就行。说完,老妇又往赵妈妈手里塞了二两银子。这赵妈妈平时就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日常采买时,都是在这一处昧下二十文,那一处拿下五十文。如今有人塞了银子到她手里,哪有不接的道理。遂收了钱,寻了机会,就把刘贵弄进了李家。但是对于刘贵的来路,她压根儿是不清楚的。赵妈妈见胡氏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当下心里着了慌,便隐去收了银子的事,余下全部招了。

胡氏听完,气不打一处来,盛怒之下,当即就将赵妈妈赶出了李家。发落完赵妈妈以后,胡氏还不解气,她又指着曾管家喝斥道“我素日常常叮嘱你,院子里用人要仔细谨慎,所用之人,都要家底干净清白,尤其是炎儿院子里的人,马虎不得。你倒好,聋子见哑巴,不闻不问,家里混进来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人,你也不清楚。呵,你这个管家当的真是好啊!”

曾管家不由分说地跪了下来,口里连连认错,一再保证日后一定尽全心,看管好宅内往来进出的人物。一旁的李延吉也劝解着胡氏,应承着自己日后会对赵琰院子更加用心照管,让他母亲放心。一来二去,两个人苦口婆心地又是劝又是保证,这才稍稍消解了胡氏的怒火。

曾管家走后,李延吉对他母亲说道“母亲,儿子明日就让人去好好查清这个刘贵的来路。这件事想来不是简单的。从今日起,咱们家确实要做好防范了,恐怕这只是个开始啊。”

胡氏听了,点点头。随后,又疑惑道“这刘贵在我们家潜藏了三个月,一直不曾动手,怎么偏偏选在今日动手呢?”

李延吉“嗯”了一声,低下头暗自思忖。片刻后,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望着胡氏,言之凿凿地说“母亲,我想,这人早早混入府中,定是事先就有筹谋。若是说他三个月都没寻到机会下手,那如何都说不过去。儿子想,会不会是刘贵不便也不能暴露身份,倘若在我们自己家下了手,家下仆从们彼此都是认得的,他肯定跑不了。但若是在唐家下手,今日唐家人多事杂,一则,不一定有人会注意到他,就算被人看到了,他想着自己在唐家是个生面孔,也没人认得他。二则,事儿是在唐家出的,也许。。他还想借机嫁祸给唐家的人?”

胡氏边听边琢磨,听完,又再细想了一遍,才对李延吉的话,深表赞同。她气狠狠地说“贼人!其心可诛啊!今日如若不是唐家三姑娘亲眼看到了,又幸得我炎儿被人救了,白郎中正好也在唐府贺寿,事发后立刻就有人诊治,我心里才安稳些,才没有一时昏了头。。去找唐家要说法。否则。。我一时情急,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该做的事,从此李家跟唐家。。就生怨怼了呀!那。。那真是拂了姨母素来对我的疼爱了。。”说完,胡氏气的头疼,一手扶住额,一手按着太阳穴。

李延吉见状,连忙走过去,帮他母亲按着头,抚慰道“母亲,快别气了,所幸炎哥儿福大命大,并没有出什么事。只是,今日这事,我们要不要去跟姨奶奶那边知会一声,让唐家的人切勿走漏风声?”

胡氏想了想,摆摆手,回道“不必,你姨奶奶向来是个稳妥持重的人。今日这事出在唐家,说出去于他们脸上也无光,不用我们说,他们肯定早就已经打点好了,放心吧。”

李延吉不置可否,眉骨处依然高耸着一道褶皱。他顿了顿,又说道“只是,今日炎儿遭人毒手,即便幸免于难了,我们也得将此事通知妹妹。否则,万一酿出什么祸来,我们李家,真就岌岌可危了。”

胡氏似乎也想到过这一层,李延吉的话刚说完,她就点头表示同意,道“我们炎儿如今会在这里,也是因为后宫不太平,今日出了这事儿,想必也跟宫里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管是我们,还是你妹妹,如今都还没有弄清楚,谁是这幕后的操纵者。刘贵下完毒手,也不管事成与否,就逃的无影无踪,就像你说的,他定然是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话到此处,胡氏一脸高深地望了李延吉一眼,然后压低嗓门,继续道“那。。他就极有可能。。要么是宫里,要么是世家大族。。豢养的死士。你妹妹曾经跟我提起过,她在宫里见过这样的死士,这些人身上都是刺了字儿的。这样的人,自然不敢暴露身份,哪怕留下具尸体,那也是如山的铁证。”

说完,胡氏把胸脯轻轻一拍,舒了口气,暗自庆幸今日是不幸中的大幸。母子二人又从长计议了一番,胡氏便让李延吉修了封书信,把此事告知李贤妃,又让李延吉谨慎措辞,切莫吓坏了他妹妹。

另一边,唐宅。

晚间,唐家的宾客们渐次散去,唐母来到晏云棠房中,见晏云棠正趴在窗边的桌前,望着窗外发呆。她悄悄走上前去,伸出扣着的手指,对准晏云棠的后脑勺敲了一下,调皮道“给你个枣瓜子吃。”

晏云棠回头,见是唐母,便对着自己的外祖母勉强一笑。钟妈妈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唐母便挨着晏云棠坐下,切切地问道“今日你表舅母和炎儿离开的时候,我听说,你留住你舅母说了会儿话。晚间用饭的时候,我又见你一个黄口小儿,竟也心事重重起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