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举族罹难,唯余这最后一点血脉,先生医德仁心,今日大恩,萧清晏没齿难忘!”
叶轻舟凝视着她,问道:“萧郎便不担心我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吗?”
萧清晏坦坦然道:“先生与谢七郎是好友,我信得过谢七郎,便也信得过先生。”
“哦?莫非你与瑾之很相熟?”
瑾之,是谢行止的表字。
萧清晏道:“我与谢七郎素不相识,只是偶然巧遇过一次。”
“既然如此,你因何如此信任他?”
“您因何站在这里,我便因何信任他。”
谢行止不惧怕被牵连,引火烧身,反而想方设法将叶轻舟请来,救下季家的骨肉,足可见其品行高洁。
志同道合方为友,能被谢行止认可的好友,自然是与他一般的人。
……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像是奋力舒卷开的嫩绿新芽,撕破了蒙在萧家上空的荒芜阴翳。晨光灿烂,鸟鸣啾啾。
萧清晏立于院中,看着秦嬷嬷喜极而泣,看着秦二双膝伏地,掩面痛哭。
人们用哭泣宣泄悲伤,也会用哭泣表达喜悦。
在屋中帮忙的简心蹦跳着跑了出来,兴冲冲地对萧清晏比划:“孩子生出来了!是个小姑娘,很漂亮!”
萧清晏看她一眼,认真教导:“简心,做人要诚实,丑就是丑,说话不可违心。”
六族姐那孩子缩成一团,像只皱皮猴子,丑得很,既不像季三郎儒雅俊朗,也不像六族姐端庄秀丽,估摸着秦家的小猴子也差不多。
萧筠从屋中出来,听见了,笑道:“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如此,过几日长开了便会玉雪可爱,这孩子眉眼生得确实好。”
“老奴多谢大夫人!多谢大夫人!”
秦嬷嬷高兴得拉起秦二,来到萧清晏面前,母子二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不停地磕头。
萧清晏向旁边避了半步,道:“去看看他们母女吧!”
周术站在角落,含笑看着秦二傻憨憨地被他娘挡在了门外,屋中可不止她媳妇一个产妇,他可不能进去。
身后忽地传来抽泣声,周术回过头,就看见钱管家的侄儿钱凤咧着嘴抽噎,又笑又哭,模样比秦二还傻气。
“你小子哭什么?又不是你媳妇生孩子。”
钱凤抬手抹了把眼泪,咧着嘴笑。
他终于明白了九郎君为何要把秦二嫂子带来这里,而不是等孩子生了,只将孩子带过来,因为只有这里才有大夫,可以救命。
“小的只是觉得,九郎君真好!”
真的,很好!
九郎君没有拿秦二嫂子的孩子去顶替六娘子的孩子,就好像这两个孩子是一样的,没有谁贵谁贱。
就好像,他和他们,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