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张允转身离去,也不站在屋舍之前站定,只是到远处四处巡视,替刘琦望风去了。
他是怕自己离蔡邕的屋舍太近,若是让人看到,恐生出什么误会,也算是替刘琦遮掩。
看到张允的行为,刘琦心中对他非常满意。
果然,这些暗箱操作的事,还得是领表哥出来才合拍。
进了屋舍,刘琦蔡邕寻软塌对立而坐,蔡邕为刘琦在小几上倒上清水,示意刘琦慢饮。
“老夫虚长你几岁,便称你一声伯瑜,如何?”蔡邕捋着胡子询问。
“实琦之幸。”
蔡邕这人,倒也是颇实诚,道“你代景升,向老夫求书之事,王君已与老夫谈过……说实话,老夫的藏书,乃是六代家私,真是舍不得。”
刘琦劝道“此事,我也知晓是为难了蔡中郎,只是当今各州,豺狼当道,群雄猖武,北方士人惨遭流离之痛,短期内怕是不得安定,严君意起立学宫,编定章句,广求儒士,乃安定社稷之举……前日家严来信,说南郡现不但有宋仲子为五业从事,更有广明先生被家严请来襄阳,同仲子先生一同准备共撰《五经章句》,用之以为荆楚镇学之典藏,虽不比蔡中郎当年续写《东观汉记》那般旷世,可依刘琦看,却也不失为一州文学之盛。”
刘琦口中的广明先生,乃是目下被刘表招募到南郡的另一位经学大家綦毋闿。
蔡邕听了这些,脸上竟露出了无比向往的神色。
“洪生巨儒,朝夕讲诲……便说是人间仙境,也不过分呀,唉!如此盛事,可叹老夫竟不能去。”
刘琦闻言心中冷冷一哼。
这些经学文人,一个个怀揣着讲经学儒的梦想,眼睛总是盯着那些大儒、巨作、讲经、授学……却不知抽闲去瞧瞧,那些黎民百姓目下的惨状?
刘琦一路北上,越是离司隶近,便越感到人民的生活之悲凉。
这期间,他看到了不知多少流民,又看到了不知多少尸横遍野。
那一具具干瘪的人尸被野狗肆意啃食,肉骨外露,铺与尘土,又有多少浮肿的尸体漂浮在江上,阻塞喝道,招蚊纳蝇,腐烂发臭,极容易引起瘟疫却无人问津……
难道这些裸明晃晃的东西,关乎天下人生死存亡的东西……你们这些治学的人,看不见?
蔡邕面色恍惚的感慨了半晌,突然道“罢了,今日你我一老一少,当面详谈,老夫也不欺你,你父子欲问老夫借两万藏私典籍,乃是为了弘儒,实乃天下最为紧要之事……老夫决定借与你父子。”
刘琦本以为蔡邕手中是万卷藏私,哪曾想实际居然是两万卷。
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了。
“那就多谢蔡中郎赠书之德了。”
“且不忙谢。”蔡邕伸手挡住了刘琦的话头,道“老夫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这两万典籍,非是赠予你刘氏父子,乃是借的,老夫需派一心腹之人,替老夫看管这两万书典,这心腹之人将督促家奴,携书入你荆楚,督促你襄阳的文抄公,将这两万藏私抄写完毕后,还之与某。”
刘琦闻言苦笑道“两万典藏,那得抄到什么时候?”
蔡邕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依你小子的意思,便是要有借无还了?”
“不敢!说笑的,我岂敢藏匿中郎家私……中郎放心,此事我们父子自会安排。”
蔡邕捋着胡须道“多抄几年也不打紧,纵然是老夫死了,那些典藏亦有后人接手,不过老夫安排携书入荆州之人,汝父子需要尊为上宾,好生相待,并以五业从事之职辟之。”
这老头是不是有点装大了?
你随便派个阿猫阿狗,就要到我们南郡来当经学讲师?
我还想当讲师呢,可惜不够格!
“蔡中郎,这五业从事乃是家严仿太学五经博士所设之州教,非大儒而不可居其位,眼下整个南郡,也只有宋子仲和广明公二人可堪此职,您派来的人……是谁呀?”
蔡邕面色一整“休言其他,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个……”
“你若不应,那老夫便不跟你谈了。”
看着蔡邕一脸倔样,刘琦笑了。
我这是在这哄小孩么?
六十岁的老大儿!
罢了,为了老头子的那两万卷书典,且先应了。
“行,此事刘琦定当向严君禀明。”
蔡邕却不傻“口说无凭,你自写应诺之书与我,老夫派人送往刘景升处!”
这老头……倒是还挺谨慎。
怕我忽悠他?
其实刘琦刚才还真是打算忽悠他来着。
不过也无所谓,刘琦的目地只是替刘表弄到蔡老头的两万卷典藏,其余的事,一概和他无关。
写书就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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