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律师的,要想成功,得有两样本事:一是法律服务业务精湛,二是营销手段精湛。二者缺一不可。如果只有前者,那结局就是法律民工,业务再好也不过是个高级技师;如果只有后者,那结局就是个推销员,忽悠的再好也不过是个营销经理。这两类人都是拿工资吃饭的,挣的是有数的钱。只有把两样本事结合起来才能挣大钱。
但是,每个人对成功的定义不一样。有的人清高,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以挣钱多少为衡量成功的标准。律师和医生一样,都是吃专业饭的。有的医生,医术高明,但是隐身在民间,挣的是些许小钱,依旧怡然自乐。律师行业也有这样的人。服务底层人士,当事人如果穷苦甚至连律师费都不收,为的就是老百姓念一声好。这样的人不为财,但为一个“名”字。说到底,世人还是逃不脱“名利”二字。你清高,不为利,但你贪的是“清高”的名。
余以为爱财,肯定不是清高的人。但他又没有挣到大钱,不是业务不精,而是不善营销。余以为也深深知道自己的这块短板,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提升,只能拖着、推着。可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拖延了,余以为只能硬着头皮去忽悠旅店老板,让他放弃报复社会的念头。余以为深知现在警察办案的手段,如果旅店老板真的制造暴恐事件了肯定会查到自己,余以为做的好些事也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即使为了自己余以为也有阻止旅店老板报复社会的动力。何况余以为本性纯良也不想累及无辜。
见旅店老板口风放松,余以为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否则会像中原音乐节那样,开头好、过程好,一切都很顺利,结果在最后一天乐迷的营地被洗劫了,此前的成绩都被抹杀了,功亏一篑。
余以为耐心地和旅店老板谈心。谈心的首要是共情。你要和谈话对象同仇敌忾,不管他说的对不对,先赞成再说,然后再慢慢引导。比如老板抱怨社会不好,你要表示同情,然后再一步步分析为什么不好,是因为个别人没有做好,不是制度的原因,然后再讲如何正确认识,如何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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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老板好歹也是在兵工厂混过的人,那是正经的国有企业、重点单位,算体制内,所以对思想政治工作很熟悉,有一定的免疫力;而且年纪大了,意识固化,很难让他改变固有的观念。余以为讲了半天,旅店老板没有积极回应,反而微笑着看着自己,余以为感到那是嘲笑。
余以为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再不拿出点真东西恐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于是余以为跟旅店老板讲了海螺女的故事。
海螺女是余以为担任辩护人的被告人。海螺女最后以组织卖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但是,原本海螺女可能被判处极刑。是在余以为的帮助下海螺女减轻了刑罚。为被告人辩护是律师分内的事,无可指责,但余以为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屡屡犯险刀尖上行走。但是,要追究余以为的责任也很难,因为余以为所有的辩护活动都是公开的,无可指责。只是余以为巧妙地把自己要传达的信息传递给了需要接听的人。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大家心照不宣,最后达成了妥协,海螺女定罪,但是轻判。
海螺女什么也没有说,但内心是感激余以为的。海螺女出狱后展开了复仇计划。余以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知情的,而且在关键时刻帮了海螺女多次。当然,余以为的做事风格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些信息都是没有公开的。海螺女本人现在已在国外,余以为讲的时候使用的都是化名,比如小美、小丽、小帅。而且余以为有意回避了一些情节,又故意增加了一些情节,云山雾罩,把旅店老板听呆了。余以为见起到了效果,也颇为惊诧自己的忽悠本事,感叹急中生智,古人诚不欺我。
海螺女,本质上也是一个复仇故事。和旅店老板不同之处在于,海螺女的复仇目标很明确,而不是随机性的报复社会。余以为旁敲侧击地说海螺女的格局比旅店老板大的多,而且也容易获得同情;而报复社会,不管起因如何,手段就是错的,只能遭到公众的唾弃。没有人愿意生活在恐怖之中。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自己没做坏事,那么再多的仇杀也和自己无关,自己仍然可以岁月静好。但是,如果是报复社会就不同了。这种情形下,任何人都可能因为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受到伤害,这才是大众所厌恶的。
旅店老板沉吟半晌,最后说道:“你说的这些,还是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余以为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旅店老板这是要拉自己下水啊。于是,余以为说道:“你有目标吗?”y
“有,”旅店老板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余以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旅店老板要说出答案了,会和余以为猜测的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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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会拣起屠刀吗?”余以为问道。
“看余律师你的了。”旅店老板说道。
“其实你并没有多恨齐易果。”余以为说道。
“我知道。可是总得找一个出气筒,对吧?如果按照我的意思除掉一个人,那我也算出气了,对吧?”
“你还是没有放下屠刀。”
“我已经放下了,但是,刀被你拣起来了,现在在余律师你的手里。你对齐易果是真的恨,对不对?”
“律师都是拿钱做事的,齐易果和我无冤无仇,他只是和我客户委托的事项有点关联而已,犯不上灭了他。”
“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客户。你是我的遗嘱执行人,对不对?”
余以为一想,旅店老板说的这话确实是真的,旅店老板确实和律所签了一份合同,余以为是老板的遗嘱执行人。
“我记得合同里不包括齐易果。”余以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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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包括了。”老板笑着说,“不过余律师你有选择的机会,选外面车里的人,还是选齐易果?”
余以为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不需要我动手的,齐易果可能突发意外死了,您的恶气就此出了,可以吗?”
呵呵。旅店老板笑道:“可以的,不过得加个期限。”
“你说吧。”
“一个月。”旅店老板说。
“好的。一个月如果事不成我亲自来您这里。”
“舍身取义,是条汉子。”旅店老板赞叹道。
“那姑娘就拜托老板你了。我们就可以走了吧?”余以为问道。
“没问题,我送送你们。”旅店老板说道。
旅店门外卡车里的人们焦急地等待着。担忧的负面情绪蔓延开来,在临近爆发的一刻,只见旅店老板和余以为笑嘻嘻地肩并肩走出来。旅店老板热情地和各位打招呼:“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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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继续行驶。
余以为在思考两个问题:人,和货。
开出了一百来公里,到了一个镇子,余以为对司机说:“你在这里下车。记住,这几天你没见过我们,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嘴巴严一点,活得更长久。车我先借用一下,等我电话,告诉你在哪里取车。”司机连连点头答应。
卡车继续向前开。余以为要把姑娘们送回家乡。驾驶室里只剩下余以为和小雅。
小雅看看余以为,问道:“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余以为反问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以前不说你也知道的。”
“你说不说?不说就算了。”小雅显露出生气的样子。
“好吧,我告诉你,我在想你——想你说过的承诺能不能兑现?”余以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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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的脸一红:“我就知道你在想这个。”
哈哈。余以为大笑。顺手拉过小雅的手,让小雅靠自己更近一些,然后抚摸着小雅的大腿。
小雅没有拒绝。
“你答应旅店老板什么事了么?”小雅忽然问道。
嗯。余以为知道瞒不过小雅。
“你的样子,就像很快要离开我,好像是临分手前最后的放纵。”说着,小雅按住了余以为的手:“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食言。而且,你的事情我也要和你一起扛。”
余以为看看小雅:“你喜欢……”
讨厌!小雅脸更红了,捶了余以为肩膀一拳。
“我话还没说完啊。”余以为申辩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雅扭头不再看余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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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多山路。余以为开的很慢。身边不时有车超过,像风一样,估计时速在100公里/小时以上。
小雅看着外面的风景,说话了。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说给余以为听。
“你一定还记得曾经办过的一个案子。故意杀人。对,没错,被告人叫木骨都束。法学博士,心理学博士。他就是我的爸爸。
“妈妈的去世,对爸爸打击很大。后来他自认地下法庭的独任法官,专门惩治逃脱法网的恶人。他对待恶人的手段十分残忍。后来爸爸被抓了,你做了他的辩护人。
“爸爸最后被判死缓。他很遗憾,没有死立执,还得受牢狱之苦。如果死刑立即执行,对他来说是一种荣耀。甚至可能在信徒中封神。但是被你剥夺了这个愿望,最后的愿望。
“但是爸爸理解你。经过你的辩护,他被判死缓了,从律师的角度来说,你的工作是成功的。但是对他来说,这是一种羞辱,说明他的裁判是不彻底的,是不完美的,他没有成为殉道士。不过他很大度,不怪你。对他来说,也许天意如此。这世界上有多少完美的事物呢?他坦然接受。
“我每个月都去看望他一次。每次30分钟。每次都是他说我听。他总是想把他的意识、他的知识都传授给我,他从不问我外面的情况。对他来说,他爱的人已经死了,而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是他唯一关心的人。我就在他的面前,他已经看到我,所以,还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吗?没有。
“我在他面前,我就是答案。
“他在监狱里很佛系。与世无争。无欲无求。毫不意外的,他的死缓改为无期徒刑。他不因此而感到高兴。
“也不感到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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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地衰老了。终于,有一天,他也归于尘埃。他想教给我的,也许还没有教完。而我想让他知道的,他再也没有知道的机会。
“我在外面,过得并不快乐。也许,我继承了他的偏执;也许,还继承了他的正义;也许,我还接手了他的地下法庭。
“不管怎样,他去了,永远地离开了我。有生之年,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但他的血,还在我的血管里流淌。所以,你看到的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了曾经认识的某个人?
“就是他。
“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