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雾都,白石区。
苏佩比亚的白石区在遥远的过去曾是因加工白石而得名的工业区。在约100年前的工业转移后大量工厂拆除,空出来的地方便兴建起了新建筑,成为了王都最新潮的区域。而影雾都中的白石区是一片毫无文明痕迹的荒山,灰白色的石料与骨骸堆成了一座座山头,将本区的圣吉尔斯大钟楼包围起来。
“骑士艾兰迪亚,我无法与王都建立联系!您的部下似乎也与我们失散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艾兰迪亚与奥莉安娜正在山道中奔走,她们在进入影雾都的瞬间就被无数野兽幻灵重重包围,而拂晓骑士一剑便荡清了所有邪祟。奥莉安娜紧紧握着圣剑的剑柄,感到非常慌张。她知晓自己在拂晓骑士身旁无需担忧安全,可她担心其余的同僚与民众。
“团长将前往王宫护卫,骑士萨拉会负责重建联络……”拂晓骑士思索片刻,做出决断,“请你去王宫支援,我在重启结界后就赶去。”
“是的!可是……”奥莉安娜欲言又止,“我们需要表里两侧同时配合……”
“外侧的骑士尤利亚会往本方向突围。”
“您怎么知道的?”奥莉安娜呆呆地问。明明双方都无法联络,可拂晓骑士说得却那样自信。
“因为公孙先生记得我的巡逻路线。”
奥莉安娜明白过来,公孙策就在尤利亚身边,他肯定会给出自己的建议。可这两个人事前从未有过交流,没有一个人能预想到会有此突发状况发生。他们怎么就能相信彼此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又怎么能落实对方的思考逻辑呢?
这必然是他们这些聪明人才有的默契了,至少奥莉安娜是想不明白。“我这就出发!”她匆匆答了一句,持剑转身,准备依拂晓骑士的指令前去王宫,却未注意到有个灰扑扑的影子隐藏在山石之中。
“……”
斗篷人静静潜伏着,甚至没有进行一次呼吸,只为等待出手时机。两位骑士匆匆交谈后便分别,拂晓骑士如光般快捷地赶赴钟楼,第七骑士紧张地持剑奔跑……
继续等待。第七骑士斩杀了数只野兽。继续等待。第七骑士寻见了一匹与原主人失散的战马,她翻身上马……就是现在!
斗篷人像片破布般自山头飘下,以完美的潜伏融入雾中,动作缥缈却快如惊雷。惊喜于找到了代步工具的奥莉安娜不曾发现死亡从天而降。一对短匕自斗篷中弹出,毒辣的刺击直取第七骑士的头颅!
以无常法与心相武装遮掩行动,靠千锤百炼的暗杀技艺决出胜负。这是完美无缺的一击,奥莉安娜根本未曾察觉。斗篷人的刀太快了,她的头颅会在数秒后才滚落脖颈,那时第七骑士才会发现自己已死的事实。
这一刀不该有任何理由失手,可现实中响起的却是金属交击的鸣响。纯白色的大剑骤然探出,将暗杀者的短匕击飞向高空!
“——!”
奥莉安娜惊愕地回身,看到拂晓骑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一位身披斗篷的陌生人半跪在山路上。此时森严杀机姗姗来迟,冷汗打湿了衣衫,她才理解到自己逃过一劫的事实。
“继续任务,骑士奥莉安娜。”
“是,是的!”
奥莉安娜赶忙驱马狂奔,明花铠甲的力量激发,让马儿的速度超越了最快的竞速赛车。斗篷人缓缓站起,声音低沉,语气戏谑:“真意外,堂堂拂晓骑士也玩钓鱼的把戏?”
“你非常善于隐匿,我不得已出此下策。”艾兰迪亚举剑,“公孙先生初到王都那夜,应当是你出手。”
“说话要讲证据不是吗,大侦探?”斗篷人低笑,“不过你说对了,那次的确是我……”
他身上的斗篷忽得爆散而开,拂晓骑士在那一瞬间斩出了数剑,他只来得及仓促躲闪却未能保住自己的武装。
纷飞的布片中展露出暗杀者的模样,他身材高瘦,穿灰色紧身衣,以哭脸的小丑面具遮掩真容,一道道深红的纹路在他的衣衫上蔓延,像是血迹。暗杀者自腰后抽出两把新的匕首,雪亮的刀锋上映出小丑难堪的哭泣。
“苏佩比亚的名侦探,尘埃教团向您问好!”
暗杀者放声高笑,将被寄予的力量完全展开。腥臭浑浊的血色自他的身后延伸而出,化作血迹斑斑的肮脏小巷。一个消瘦的鬼影立于暗巷深处,手提屠刀,面色阴沉。
“导剧创界。他心魅影·杀戮该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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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雾都中,对应蓝教堂区的方位,返魂法师洛宁勒斯抓着手杖,独自屹立于异化的博物馆前。娇滴滴的问候声自他的前方传来,声音做作,分不清男女。
“博物馆的返魂法师,尘埃教团向您问好。”
洛宁勒斯皱眉问道:“你是谁?”
敌人的本体如他的声音一般怪异。挡在老人面前的是个戴着全覆式假面的演员,身穿猩红色的长袍,食指均戴着黑色的假指甲,邪异且华丽,犹如一位狂欢节中的血色舞者。
洛宁勒斯看不出它的真身,演员的假面上也没有五官,仅是一块椭圆形的镜子。镜面演员微微抬头,镜中映出老法师的面庞。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却对你了如指掌。啊啊,洛宁勒斯·瑞克卢,孤僻的古怪老人。厌恶他人的存在,恐惧虚假的交往,不惜令死物返魂也不愿敞开心扉的可怜人!你就像那些古董一样,有一天再也无人在意,就会在暗中逝去。”
老法师捋着胡子,居然没有发火。
“你是个年轻的小崽子。”他确信地说,“傲慢,自以为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就敢站出来对着我指手画脚。的确,我不想在垃圾身上浪费我的精力。我尤为憎恶你这种大脑缺失的蠢货,总有人自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而我乐意给他们应有的教训。”
镜面演员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紧张起来。战场的氛围改变了,无形的压力让空气也为之凝固,此时再不真正出手自己就会受到殃及。镜面人在胸前交叉双手,吐出浑浊难辨的人声:“导剧创界。他心魅影·贪欲玛门。”
深紫色的力量在镜面人身后浮现,化作了一只形貌丑陋的骇人魔物。那怪物头生双首,均为鹰头,一者骄傲地仰向天空,一者阴暗地窥视大地。双头魔物身披君王般的白袍,腹中生有一张丑恶的巨口。那巨口张开,传出无尽吸力,要将一切贪婪地吞噬殆尽。
老法师直面贪欲之兽,狂风吹着他的长袍与胡须,却未能令老者移动半分。他举起法杖,震声喝道:“逆转生死,摄魂镇灵。灵相·创界,活灵返魂之枢!”
真正的创界出现了。洛宁勒斯的世界是一片荒芜的坟地,一片片灰色的墓碑静立在荒野中,坟前摆放着梳子、头盔、镜子等物件,像是亡者们的遗物。无形的幽灵们在坟地上空徘回,像真正的活人那样飘忽着闲聊。它们见了贪欲魔物的存在,赶忙惊叫着躲入坟头。
“敌袭!敌袭!”一个学生打扮的幽灵尖叫,“伙计们,快来帮洛宁勒斯一把!”
死者们的遗物齐齐飞起,没入坟中。下一个瞬间战场天摇地动,无数亡者推开棺木,自大地中爬出,要助生前的旧友一臂之力。老法师身后的博物馆轰隆作响,整栋建筑连同其中数不清的藏品尽数活化。活灵的力量使得它们由死转生,成为了比肩神话中泰坦的巨物。博物馆化作的巨人紧盯着蚂蚁般的贪兽,发出震天咆孝。
“竟敢说我性格孤僻?”老法师重重一锤法杖,“放你的狗屁!四十年前谁不知道我是王城最风流的才子,我的至交都在坟里等着我呢!”
“……收回前言,看来您以前人缘还不错。”镜面演员用指甲敲着头盔,“我也要努力些才好和您搭戏了。”
镜面忽然被血色染红,阴毒的诅咒袭向了洛宁勒斯。老法师迅速以术法解咒,镜面演员与贪兽玛门一齐攻来,它们的身后现出种种金银财宝,权柄美人。那正是的凝结,贪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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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等的驱使你们向王国发难。又是何等的愚蠢使得你们将其付诸实行!”
安妮·莫顿立于异化的王宫之前,身穿华服,头戴王冠。她的世界早已展开,那是湛蓝的海洋与十字的岛屿,是一艘艘战船与雄伟的王宫,是陈列着宝剑、铠甲、权杖等珍宝的武库。那是一个国度光辉历史的缩影,是王国之主代代传承至今的力量。空相·创界,万能威权·神圣王国。
高冠白衣的男子如鬼魂般飘在空中,戏谑地唱道:“当为冤魂报血仇,敢让王国换乾坤!”
司徒弈没有展开自己的世界,他就像个普通人般站立在女王的创界法中,仅以双手牵出丝线,操控着一群粗制滥造的木偶。那些木偶约有常人大小,一个个均像癫痫般抽搐着,用通用语发出怪异的“求救”:“救命啊,国王杀我!救命啊,国王杀我!”
是司徒弈的心相武装?还是某种特定的诅咒术式?创界法使的胜负向来不急于一时,女王决定先做试探。“圣裁!”一柄权杖自她的世界中飘出,裁决的雷电自杖柄的水晶打下。
“啊呀!君王大怒!”司徒弈慌慌张张地向后退去,操控着那些木偶为自己挡灾。“我被杀死了!”“多狠毒的女人!”“谁来救救我!”木偶们遭了雷击,纷纷散着湖味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