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群臣议毕,公孙修一人进了深宫。
公孙渊坐在殿内喝酒,百无聊赖的望着场下跳舞的歌姬,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这真是没有意思啊。”
身旁的一名老者看起来六十岁上下,脸颊枯瘦,气质有些阴柔,淡淡道:“这才几天,就觉得没有意思了?我一人在大牢中待了十年,不见天日,也不见得没意思。现在有酒有肉,住在这深宫之中,可比牢狱要舒服得多了。”
公孙渊“呵”的一声,斜眼瞧了他一眼,道:“这只能说明,我的儿子毕竟孝顺,肯给我安享晚年的机会。若是我狠下心来,十年前你便不在人世了,监狱十年,可要好得多了。”
阴柔老者嗓子声音极尖,让人听了毛骨悚然,淡淡道:“是么?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你一番。”
“那是自然——”
公孙渊满不在乎地一笑。
阴柔老者冷哼一声,摇头道:“如今辽东在修儿的手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而非交在你的手里,目空一切的自立为王,惹得天下交攻,连公孙晃都被你给害死了。”
公孙渊登时不服气了,起身准备争论几句,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有些懒散的笑声:“你们就不能一起开开心心的聊天么?”
二人同时望向门外,只见公孙修悄然立在门边,嘴角含笑。
公孙渊收敛了一下,尴尬道:“阿……阿奴,你来啦?”
公孙修挥了挥手将侍从都屏退了,对阴柔老者喊了声“叔祖父”。
阴柔老者正是公孙恭,是公孙渊的叔父,他的叔祖父。也是曾经辽东的第三个执政者。
太和二年,公孙恭患上男性生殖疾病,不得已割去生殖器官沦为阉人,身体虚弱无力执掌辽东,被公孙渊趁机胁迫下台,自己当上辽东的主人。
公孙渊自成了辽东之主,便把公孙恭软禁在大牢中。
直到今年公孙修篡位燕王,为展示自己的仁义之心,不仅没把公孙渊也扔进大牢中,反将两人一并接到深宫中散养。
三代人坐在一起,彼此间心里都有些隔阂。
公孙修也是尴尬得脚趾头直抠鞋垫,抬头看了眼叔祖父,又看了眼父亲,再垂下头来,暗想:“我们三人坐在一起,实在不知该聊些什么好。当年祖父公孙康英年早逝,公孙恭代掌辽东,代着代着就鸠占鹊巢地占了辽东王的位置。公孙渊又趁公孙恭病重胁迫他下台,自立为燕王。而我呢,燕魏两军交战,也趁乱夺了公孙渊的王位。”
三人各有各的心虚,各有各的坏,公孙修甚至觉得这一场会谈,可命名为“全员恶人”。
总得来说,公孙恭比较欣赏这位这个侄孙,一来不是他篡自己的位,二来是他把自己从大牢里接了出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他手中辽东终于焕发了生机。
公孙恭含笑道:“修儿,今日怎得有空到深宫中来?叔祖父可是听说了你的功绩,不仅改善了弊政,还逐走了魏军,真是后生可畏啊。叔祖父跟你父亲再也不用操心祖业的事了。”
也不需要你们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