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并不关心何寡妇一家如何,只问:“常春坤有说是授了谁的意思?”
“额,我忘了问,想来总不可能是崔家世子……那会是谁呢,等我明日寻着机会再去问问,何寡妇这案子办的奇怪,现下她已被收押在狱,说是明日继续追审,主儿,你明日出门吗。”
被收押在狱?
“为何不会是崔廷衍,他一向神通广大,花些时日知道何寡妇进京的事,不在话下,此事不是他引导还能有谁?”
“这便是我要和主儿你说的第二件事,崔廷衍这月尾上夜里遇刺了,这会儿人像是还没醒,主儿若是关心,不若夜里,我去国公府跑一趟,再替主去探探消息。”
李宴缓缓抬起头。
几日都没有生气的面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似是疑窦,又似有些诧异,总之,神色复杂。
“遇刺了?”
“是啊,比起上回在大仙酒楼受的埋伏,这回伤的更重,也不知道这位世子爷怎么想的,大晚上出入街巷,还不带够侍卫,他不遇刺谁遇刺,这下好,魏国公府若真损了枚世子,京中的变化,是不是也该另说。”
李宴搁下手中毛笔。
从书案上起了身,到水盆边洗手。
一边洗手,一边静耳无声。
北椋跟在她身后:“主儿,现下局势几何,不是那崔家世子相助何寡妇一家,又会是谁,主儿能猜到是谁吗。”
李宴擦了手,转过身来。
重重扔了巾帕到水盆上,溅起一盘水花。
“明日去一趟府衙。”
*
白日,李宴是既上回归府后头一遭出府,快马出了门后,门口的长随忙去后院传了消息。
走马至了府衙门口。
混在百姓中,李宴遥看常春坤受理何寡妇一案。
案子从上午审到了下午,中间休息一个时辰,午后继续开审。
何寡妇要告的人,来头不小,她远从惠州而来,状告当地世袭郡王庆郡王之孙赵达,告他抢占民田,逼死她丈夫,将她一家赶出惠州。
何寡妇携带一家老小,跋山涉水,在京都将将才扎稳脚跟,只求朝廷给个公道,她丈夫是被赵达生生逼死,乃是她亲眼所见,个中细节,她堪详述一整日。
李宴详细听完,周遭听案的百姓越发聚集的多,人群里,渐而涌入两道身影。
今科户部侍郎胡长庸和他的书童。
二人便衣埋在百姓之中。
案件的审查需要一日,李宴从人群中退出,给北椋落了话。
“留下听个仔细,退堂后,去问常春坤何人与他授意,查探清楚再回府。”
北椋应是。
李宴上了马便从府衙门口离去,缓马在街上,西市热闹,街坊营生一切如常,车水马龙间,她在一番闹市中瞧见个手提香花篮在卖花的姑娘。
卖花女十岁上的模样,路上行人少有理她的,一篮子花没卖出几朵。
李宴记得她,只是因为前些日子酒楼坍塌之际,在废墟里瞧见过她一眼。
上天果真有缘分,叫她在西城遇见她两回,且每回都是不一般的模样。
这回,她提着卖花篮,路上挨个地追问行人,虽被拒绝,面上总没有因而黯然失色,提起精神,又去追问下一个过路的商客。
“李娘子,甚巧。”
卢鸣摇着花扇,和他三五个随从从楼那边走来,走近了和她打招呼。
李宴绕着马转身垂首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