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拎起一坛酒,仰头喝了一大半,便咳嗽了起来,将年老体弱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然后才看着神情莫名的刘远,正色道:
“若刘兄弟看得起我们马帮,喝了这坛酒,咱们就是朋友,以后若在李东家身边觉得没意思,想看看南蛮奇异,北方广阔,可来我马帮。”
直言不讳的招揽,让刘远心里直打鼓,后脊莫名的发寒。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张明等一众兄弟,一个个眼神敬佩的望着自己,可还是有几个人,眼中狐疑之色毫不掩饰。
这一下,气的刘远心中怒骂,“次奥你姥姥,老不死的杂碎,竟然给我挖坑。”
李富贵最是小心谨慎,也最爱猜忌人,今夜他没有率先发难出手,让马帮占了先手,以至于吃了亏,眼下马老示好,传到李富贵耳中,就算李富贵再相信他,二人之间必然出现裂缝。
眼下,刘远真是骑虎难下。
一是马老话说得好听,敬佩他是条明事理的汉子,而且说的是等他想出去看广袤世界再加入马帮,话是哪个没有一点毛病,给足了他一个小打手面子,谁想都会觉得有问题。
二是若不喝这酒,那必然当场翻脸,杜来这边会责怪他不懂事,马老这边记恨他,春泥坊那个神秘的东家也得记住他这个搅局的小卒子。而他那视财如命的东家,若猪油蒙了心,也不会记他的好,只会猜忌他。
马三见刘远站着发愣,聪敏的他,自然知晓自家爷给刘远挖的坑,立马将酒坛往前一递,朗盛道:“刘兄弟,请!”
“请!”
众马帮汉子齐声高喝,彻底将刘远架在了炙热的火堆上。
沉默了一瞬,刘远拎起酒坛,仰头而灌。
马老率先鼓掌喝彩:“好,好酒量,好汉子!”
“好!”众马帮汉子也齐齐出声。
让仰头灌酒的刘远越发郁闷,又多喝了一些,感觉到腹中涨肚感出现,刘远这才放下酒坛,踉跄摇晃,感激道:
“谢诸位马帮爷们儿看得起在下,这酒,香!”
说完,刘远手一松,酒坛落地碎裂开来,澄澈的酒液四散流淌,让杜来跟马老都赶忙抬脚,等回神后,发现刘远已经躺在了几位赌坊打手的怀中。
杜来满脸错愕,马老则意味深长道:
“刘兄弟酒量不行啊,以后得多跟马帮的老少爷们儿们练练才行。”
杜来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然后对马老道:“赔偿一事,本捕快不掺和,你同李东家商量,只要拿出能让春泥坊东家满意的赔偿就好。”
马老咧嘴笑道:“这是自然。”
然后便吩咐马帮的汉子将坊中歪七扭八的桌椅恢复原样。
三楼,蹲在栏杆旁的冯正浩摸了摸一旁紧张无比的张妈妈细嫩脸庞,咧嘴低声道:
“心中可安定?”
“安定了不少,东家责罚应该不会太过严重。”
张妈妈翻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然后期盼的问道:
“冯郎,奴可能同你去往漠北?”
突如其来的询问,还有张妈妈那让他心脏狂跳的期盼眼神,使冯正浩紧闭嘴唇,沉默不语。